我终于说服了元浩离到北京看病,我几乎每天都给他打电话,每天都在劝他振作,病,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丧失意志,我如一个激烈的演说家一样,每天充满生机地表述着对他的期望和决心。他终于被我说动,想把病治疗好,从头开始,他一直那么自信,他会做中国最牛逼的音乐,因为他是元浩离。
2003年,北京被非典包围。突然之间,全国皆兵,很多城市都对北京进行了封锁。就在元浩离来北京的前夕。
就要达成的新梦想,被一场天灾隔断在彼岸。
大街小巷的人都神色慌张,每天报纸上都在传播着病情的预防和死亡的刷新人数,全国都笼罩在一片恐慌里,元浩离说,这是天意,还安慰我,不要紧张,他已经决定了把病治疗好,可是,话里行间,听得出一种疲惫的敷衍。或者,唱歌之于是他来说,不过是青春时期的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他不再迷恋梦中的甜美了,况且借着如此良好的一个借口,天灾人祸的借口,心安理得得拖延着,拖延着,就似乎说服了自己,给了自己无比圆满的借口。
我在反反复复的来回中,发现,我已经无可挽救。
我开始厌恶起了元浩离。爱渐淡,厌恶便见缝插针。
他,再不是我当年爱着的那个男人,他是那么地畏首畏尾,那么地安于现状,那么地自得其乐。
时间洗去了长在我眼中的,他身上的天使一样的光芒,光芒褪尽后,他不过是一个凡俗的男子,有着贪婪的欲望和懦弱的天性,音乐已经跟他道别,他唯一的赖以发光的载体骤然消失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男子,他霸占了我这么多年的光阴,魔一样地掌控着我的脉搏,我忍不住恨恨地诅咒他,巫师一样地诅咒他。
我逐渐开始淡薄。漠然。
我已经分不清楚我们之间纠缠如此多年的,究竟是宿命还是苦难,我对于他的感情,究竟是憎恨还是爱戴。
顺应着我的淡薄和漠然,元浩离更加有了悄然隐退的理由。
这次,只有这次,是我,主动地,令我们之间,失去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