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线,看到他无数条的留言,都是在问她怎么突然下线了,手机上也有信息,是同样的追问。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下线吗?——喜泼在心里暗想,却也没有办法讲出来。
这些喜乐和委屈都是自己创造产生的,和他并无关系,他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故事里的小生,她则是个无尽复杂的纠结小旦,不,她已经不再是小旦的年纪,她只是个苦闷的青衣吧。
也许因为好久不恋爱,没有了实战的经验,虽然她口口声声帮助别人疏离感情问题,真的遇到了自己的感情,她左思右想,一切理论都显得苍白而无力,她开始呼唤自己离开的情商——回来吧,来吧,那些帮助过无数人解决情感难题的自己,来切身给点建议吧!怎么办?该进还是该退?该坦白放开一切还是继续拘谨自虐?该矜持暗示还是假装理智?怎么办?太乱了。
心乱则焦虑,则难安,则愚钝,连回信都已经回不下去,那些旷世大悲欢与她毫无相干,只是眼前这一点点小伤感却足够她牵肠挂肚,寝食难安,关于自己的,都是比世界还重要的,他人的一切,于她不过是风景,是闲谈。
芭非,你如何能如此镇定,淡定,把持和理性?
说服自己也好,欺骗自己也好,答案只有一个,他没动感情。
世人再刚烈也好,再软弱也好,一旦动情,谁不是全面沦陷,谁顾得上理智,把持,淡定和镇定?真相就是这样,但是她还不愿意相信,不断地回忆那些他陪着她的日夜,拼命积攒小感动来说服自己的怀疑,但是,感动就那么少,少到根本弥补不了这天大的漏洞,喜泼难过到不能自己。
沉默吧,沉默是她最熟悉,最得心应手,最找补自尊的便捷方式,相对于那些热情到可耻的尝试,沉默无疑是最好的缓冲。
芭非注意到了喜泼的变化,想必在芭非看来,喜泼也真的是喜怒无常,异常吊诡的吧,人和人可以靠的很近,可是谁也没办法打开对方心房看看到底怎么想,于是,大概都是凭借自己的猜测,推断去行事,所以,误会是人生的主旋律。
互相不知对方如何想的喜泼和芭非就这样像发条玩具一样上紧弦又松开,松开再上紧,无可奈何。
芭非尝试着找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可惜,喜泼早已经对这些咸淡失去了兴趣,尴尬的局面再一次出现,几天后的一天,芭非突然说:“喜泼,你也要为我想一想。”
这句话像个挖掘机,一下子触到了喜泼这个闷雷,喜泼说:“我怎么不是为你想?正是因为为你着想,避免你面对一个絮絮叨叨狂妄幻想症的老女人的尴尬,才收敛自己,不是吗?如果不是为你着想,如果只是自私,那么我会放过你吗?……”
这些话一出,满腹的委屈边跟着抖落出来,喜泼一字一泪地打着,连手指都在颤抖。
芭非果然是芭非,他永远不正面问题,他说:“开心点。”
开心点。
没错,这就是芭非的姿态,他不置可否,他沉着稳健,他占据优势,他不肯沦陷,他高大而无辜,再看看自己,低微而俗鄙,全面沦陷,劣势到极致,疯疯癫癫,简直是一个可悲的花痴。
就这样,沸腾的情感被严厉的理智多呵斥,也渐渐的瘪扁,喜泼感觉自己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