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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些杀手不太冷

杀手就是那个在每个电影或者电视里出现,都是英雄的姿态,而最后总死于非命的那个角色。

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有一刹那爱上杀手的欲念。

那多好,面目英俊,冷面热心,技艺高超,又异常柔软。永远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出现,拯救你出黑暗地狱。又在你流露感情的时候背身离去——我是杀手。那一刻,再决绝的女子,也会化成一滩慈悲的水。

但是杀手总归是杀手,如果杀手不死,那么如何能圆那个世人皆遵循的善恶有报的规则。

不管编剧导演观众多么地爱他,不管是不是情节设置他杀的全部都是奸恶的人,但是,到最后,总脱不了那个约定俗成的结局——死去。

这属于规则。杀手的命运,就是悄悄地来到,又悄悄地死去。

就像最经典的莱昂,在联环追击的紧张里层层胜出,终于要见到光明的样子,然后屏幕一黑。

是的,屏幕一黑,明知道他的结局,会在屏幕一黑的一刻灭绝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心疼了起来,揪心,孤寒。

没有人交代他的过去,他只有现在和未来。

那个大鼻子窄脸的高大男人,每天紧张地不能入睡的男子,那个被注视久了会面红耳赤到打翻牛奶手足无措的男人。光明对他来说是多么地奢侈,他抱着一盆兰花,从一场场的硝烟里逃离,那全都是生死关里碰运气的逃离,他竟舍不得丢掉一盆花。当然,还有那个扰乱了他平静,给他最终带来灾难的那个女孩子。他抗拒过,也犹豫过,可是,他在她的注视下沉默了去,他接收了他自己将看到的命运,陪她颠沛流离,在她的恐慌到平静的改变里被爱上,不习惯到默默接受,到可以靠近她,到愿意陪她尝试新的生活,就在那一刻,他决定与她尝试新的生活,也就是他灭绝的一刻。

屏幕黑了,女孩抱着兰花回到了逃离的学校,重新回到了她该回归的生活,她把兰花栽到了土壤里,那是一片湛蓝的天空笼罩下的洁净土壤,她踩过,他也踩过,留下痕迹,然后离去,一如他职业的命运。

我的眼睛胀红,如果,我是说如果,他逃开了最后那一劫,而与等待的她一起登上某一艘行驶向远方的轮船,从此迎着海风过上了安静的生活,在东南亚或者非洲的某个小岛,忘记一切,忘记不曾交代过的身世和不必面对的结局,就那样地从此安静,那该有多好,突然想起十多年前看过的《杀手的童话》。刘德华和袁咏仪,彼此皆是技艺高超的杀人武器,控制在同一个女魔头的手中,不见得天日,不知道未来。

可是他们在平凡的生活里相遇,用最普通的姿态。

那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丽的一位女杀手。

袁咏仪扮演,黑色的衣装,领口一团白色盛开,表情冰冷到寒掉。那样的表情刘德华看不到,他看到的,是一个在服装店里选衣服的普通女子,是一个与他抢车位而撞到一起的蛮横女子,是一个笑着与他坐在天桥上等待天亮的纯真女子。

这样的爱情,在他们身份的丧失下,是多么正常的甜美。

但是他们是杀手,于是这一切,便只注定是童话。

太奢侈。

于是,当他们终于醒觉,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如我们给来昂设置的一样地逃。

他们逃到一个小岛,他们突然感觉幸福的拥有是多么地胆战。

当然,他们逃也好,不逃也好,他们终究还是不能摆脱最后的结局,他在她的怀抱里被追杀来的人射中昏倒,在她已经满是鲜血的身体上倚靠,那一刻,他也许看到了天荒地老,这和世界里,没有赋予他们相爱的权利,另外某个空间里,有没有童话成真的可能?

当然还有无数的杀手电影。有无数的被塑造得完美无憾的杀手形象,这永远是大家明知道结局却偏要去相信会有意外的悲剧。

每个人心里都存在一个梦,那些梦,只有在乱世里,才可以找到吻合的对象。

而我们不幸身逢盛世,于是,杀手,成为我们唯一可以心动的对象。

尽管他们的结局,一样是死给我们看。

拿着他们的悲剧,慰籍我们逐渐麻木的灵魂,其实我们都比杀手残忍。

只是我们都以为自己,很善良。 P6gZ655gxeB5QYMqlm5ZCeqqicL2IqGyhualEjI/JpntziNgMnVd3GwGJAcxj4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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