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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不想做一辈子倒霉的好人,我要报复。

罗凝坐在莎莎的对面,似乎在沉思,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你说,这个苏锦红是不是挺神奇的?”

莎莎酸酸地说:“神奇什么?”

罗凝点了根烟,说:“你说,就以她的情商,现在竟然成了人人想求助的情感专家,她现在每天穿梭在各个电台里做节目,听说电视台也打算为她做一档节目。”

“都成明星了!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那是,现在她录一次节目,都够你买件名牌的了。”

莎莎从嗓子眼里哼了一下说:“那你厉害了,你成明星的男朋友了,身价百倍,看来你的投资很有价值,你很有眼光嘛。”

罗凝自信地笑了笑,话题又转到对苏锦红的疑惑那里:“总之,我就是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有勇气去帮别人解决感情问题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些个医院的破医生,有几个能保证自己不得病的?”莎莎说,“道理一样,谁让她倒霉,遇到你这么个没良心的色狼呢?”

罗凝正色说:“你不能这么说,我也是付出了青春和美色的。”

莎莎翻了个白眼,做了一个呕吐的姿态说:“你饶了我吧,就你这美色,把你扒光了扔鸭店都没人光顾你,也就是你碰上了苏锦红这么个死心眼迟钝精吧。要是我,早就把你火眼金睛看透,让你一毛钱都别想拿到。”

“要不说咱们俩特别象呢,都是够无耻,够现实。人活在这世界上,就得找到同类,合伙去欺骗异类。”罗凝越说越得意,居然翘起了二郎腿。

“行了,下月我得去海南走台,你有空跟我一起,我最近看中了一件外套,也不贵,一万来块钱,你送我当我们俩认识一周年的纪念礼物吧。”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去,咱们俩一起去海南享受海滩去,顺便给你买你的一万块钱的外套。”

莎莎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苏锦红认真地在电脑前面回复E-MAIL,由于太专注,没有听到罗凝钥匙开门的声音。

罗凝走了过来,看着电脑前面埋头工作的苏锦红,关切地问:“今天又有什么人给你讲奇怪的故事了?”

苏锦红眼睛没离开屏幕,叹了口气说:“有一个女孩,她的父母从小就离异,她这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又对她不好,她想寻死。”

“全部都是悲剧控!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自己的生活。父母离异自己可以独立,男朋友对自己不好可以换一个,这有什么可倾诉的呢?”

苏锦红没回答罗凝的话,任凭罗凝发表自己的见解。

罗凝自己说了半天,觉得无趣,于是拍了拍苏锦红的肩膀说:“亲爱的,我可能有一笔生意要谈,去一趟海南。这几天不能陪你了。”

苏锦红说:“哦,海南呀,挺不错的,就当旅游了。”

“给你带海南的椰子回来,好吗?”

苏锦红说:“算了,大街上随处都有得卖,你去几天?”

“大概一周吧,生意谈得顺利的话,也可能会提前回来,总之,你一个人在家里,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罗凝马上把嘴巴上抹满了蜜,对着苏锦红喷射过去。

“放心吧,我没事,这周节目排得很满,我得打几通电话,还要回复几百封来信,还有,梅春带了几个朋友要找我谈心……总之,我快要忙晕了。”

“你别这么拼,钱是没有赚够的时候,身体最重要,将来我的生意有了起色,你就别再做这些辛苦的事了,怪让我心疼的。”

苏锦红抬头看了看罗凝,有点不可思议地说:“你好象变了个人似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哦?是吗?怎么个不一样法?”

苏锦红想了想说:“变得特别体贴人,真奇怪。”

“那说明我越来越爱你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也就是说,之前,你并不怎么爱我?”

罗凝哈哈大笑说:“你现在做情感专家,是不是做出职业病来了?我不爱你,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再说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微妙的,有的人在一起越看越讨厌,有的人相反,咱们俩就属于后者。这叫相看两不厌。”

“行了,你这么肉麻我还真不太习惯。”虽然嘴上这么说,苏锦红却心情大好,她只觉得从去年开始,自己就转运了,之前平淡的生活突然色彩斑斓起来,连爱情都越来越得意,苏锦红有点飘飘然。

“我去海南可能需要一笔钱。”看到苏锦红的表情,罗凝才开始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需要多少?”

“大概三万块吧。”罗凝说,“来回机票,住宿,加上跟客户吃饭,等等,可能还会买点纪念品什么的,总之,三万块应该够了。”

“哦。”苏锦红说,“钱都在抽屉里,我今天本来打算存的,你拿去吧。”

罗凝屏住就要绽放出来的微笑,假装平静地从抽屉里拿了钱,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希望我早点把生意做好,把钱早点赚回来。”

苏锦红笑笑说:“别着急,慢慢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听了苏锦红的话,罗凝的脸上终于肆无忌惮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苏锦红的手里拿着导播记录的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开始思索应该从哪个打起。

随着节目越来越火,慕名而来寻求帮助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多,有一次一个来A城打工的男人打电话跟苏锦红求助,说自己要不回工钱,工头一再地耍赖,不但不发工钱,反而还扣着他们的身份证,押金等,眼看年关将至,如果钱拿不回去,未婚妻就会跟他解除订婚的关系,想请苏锦红帮他,苏锦红当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这个农村青年激动地都快哭了,她本来打算跟他说,她只是替人解决一些情感和婚姻上的问题,这种事情他可以求助法律或者求助有关系机构,但是听到一个男人被生活折磨得如此无助的声音,苏锦红还是心软了,先是劝了他很长时间,后来又答应他帮忙联系一些相关的律师朋友,后来她还甚至问他要了他远在老家的未婚妻的电话,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慰工作,这次调解很有成效,农村青年最后拿到了工钱,打赢了官司,高高兴兴地回家结了婚,临走之前,还特意地买了一大篮子无污染的鸡蛋送到了电台传达室,苏锦红有点哭笑不得,但是深深地为这个事情能圆满地结局而高兴。助人为乐真是快乐之本,这句话相信没有人再比苏锦红的体会更加深刻了。

更有意思的是,现在不光是陌生的听众打电话或者写E-MAIL来求助,就连身边的一些朋友,在得知苏锦红变成了有名的情感专家之后,也开始纷纷地想办法来接近她,请她出主意。梅春更是因为成功地挖掘了苏锦红变成台里的红牌编导,她隔三岔五就会拉一些朋友,客户来找苏锦红谈心,最荒唐的是有一次梅春的嫂子竟然给她打电话来,控诉自己的婆婆多么多么刁钻,难相处,搞得苏锦红非常尴尬,好言相劝后把这件事瞒了下来,她可不想挑起梅春家的家庭战争。

苏锦红拿了红笔勾出来三个今天要打电话的听众。

第一个是一个无助的妈妈,编导的附注是:她的儿子沉迷网络游戏已经两年,无法自拔,学业荒废,母亲为此自杀过两次。

第二个是一个名校的硕士生,因为得罪了导师而被百般地刁难,甚至最后连学位证都不发给她。

第三个是一个保姆,她控诉女主人对她实施长期的虐待。

拨通第一个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听上去就知道是一个精神长期受到压制而无处释放的女人,介绍完了自己之后,对方突然声音激烈起来:“苏老师?你真的是苏老师?太好了,苏锦红,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啊!”

“你慢慢地说,别着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我想,没有什么事是完全解决不了的。”

“苏老师,我实在是不想活了,我们家宝宝,现在就象中了魔一样,每天都泡在网吧里玩电脑游戏,我用什么办法都把他拉不回来呀,他现在不但从早到晚泡在电脑里,晚上连睡觉都不回家了。苏锦红,我真的不想活了。”

“少等一下,你们家宝宝?他多大年纪?”

“我们家宝宝今年15岁。他小的时候可讨人喜欢了,邻居们都喜欢抱他,我们宝宝也很聪明,当年在班里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都是游戏害了他啊!”

“你自杀过两次?”

“……那都是逼不得已的啊,他不听我的话,我就死给他看!”母亲的情绪因为提到自杀,再一次崩溃了。

“恕我直言,如果你继续使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去跟他谈判的话,恐怕他会连你的生死,都看做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了。”

“就是的!我第一次吃了安眠药,他还吓得了,第二次我又吃了安眠药,他竟然连看我都不看!我真是好苦啊,丈夫有外心,儿子又不走正路,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除了自杀,你之前想过什么办法?”

“刚开始发现他玩游戏的时候,我把我们家的电脑砸掉了,我想,没有电脑,他该会安心地好好学习了吧?谁知道他不但没有改,反而变本加厉,偷了我的钱去网吧里玩,我后来就找网吧的老板吵架,说要告他们,再后来我儿子就转移了地点,我现在只知道他是在外面的网吧里玩,不知道他究竟在哪一家。”

“你没有尝试过跟他好好地谈谈吗?”

“没有哇,当时就是他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宝宝的成绩下滑很厉害,我当时就生气了,还不都是游戏害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采取了很激烈的手段,然后让一步一步地升级?”

“苏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你是专家,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一定要帮我,你说,我要是换一种自杀的方式,他会不会就知道害怕了?比如说……跳楼?”

……

第二个电话接通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女声传进苏锦红的耳朵里,如果不是事前看了资料,苏锦红根本听不出来这是一个20岁出头的女孩子。

“苏老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坏人都有坏报吗?”

“不好说,有的会有,有的则没有。”

“我是相信因果报应的,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神掌控着人的命运,那么他肯定有明确的一个账本,记录着好人的好事,坏人的坏事,时间一到,好报和坏报就会自然地降临,可是,最近我开始怀疑了。”

苏锦红静静地听着这个年轻女孩过于消极的话,女孩继续说:“我怀疑极了,我看到周围那些混得好的同学,都不是因为他们勤奋努力,而是因为有个好爸爸,或者会哄老师们开心,可惜,我什么都没有。”

“我爸爸没什么本事,在工厂里一直受人欺负,贡献最大,收获最少,发奖金从来都没他的份儿,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可是他并没有教会我怎么能够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他小时候跟我讲的做人道理全都是废话,没有任何价值,社会太复杂了,我虽然还没进入社会,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了。”

苏锦红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愤怒的女孩。

“苏老师,就这么说吧,我已经看透了,我不能再走我爸爸的路,我不想做一个一辈子倒霉的好人,我要做一个能够直接获得利益的坏人!”

“我倒觉得你爸爸这样没什么不好,虽然表面上没有获得什么直接的利益,但是他为人正直,坦荡,要知道,很多人连心安都做不到的。”

“心安有用吗?我就是因为拒绝跟导师好,所以才落到今天的下场,我辛苦修了两年的课程白修了!我去哪里喊冤呢?现在连我爸爸都不相信我,他觉得我之所以没法毕业是因为我不够努力,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一辈子都这么笨!苏老师,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要报仇,我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既然老天爷不惩罚他,那么我来惩罚他!”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我假装悔改地跟那个禽兽示好,定好房间后我会把我们俩所做的一切都拍下来,照片,DV,总之,我要让这个老东西身败名裂!我会在给他老婆发一份,给学校的领导发一份,给他的学生们发一份,我还会在我们学校的BBS上把这些贴出来,当然。我还要再各大高校的BBS上都贴出来……”

……

苏锦红用了好长时间进行调整,才拨通了第三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外地口音很浓重的女孩,听上去可能只有十六七岁,听到了苏锦红的电话,她的声音变小了,她说:“我现在不方便说话,我告诉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十分钟后打到那里去。”

利用这十分钟,苏锦红泡了一杯绿茶,又削了一个苹果,在沙发上卧了一会,时间一到,她把电话打了过去。

“苏老师!接到您的电话真高兴,我叫小玲,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小玲的声音非常兴奋,听得出来,她是在外面的公用电话接的。

“小玲,你的女主人?”还没等苏锦红说完,小玲就象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把话抢过来,喋喋不休地开始说了起来,“苏老师,我那个女主人,真是不得了,她是心理变态的!她的男人不要她了,她每天一个人在家里对着镜子化妆,化完了再擦掉,擦完了再画,她跟谁都不来往的,她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窗帘都不开的,她不敢见阳光,说自己皮肤会晒黑,她不允许地上有一点灰尘,连根头发也不行,给她打扫卫生必须要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拿手帕去擦,还要再上一遍消毒水,还要再擦到没有任何消毒水的味道,要是有一点不合她的心意,她就会打我。”

“她怎么打你?”

“有时候用手掐我,有时侯拿茶杯扔我,还有一次她拿打火机烧我。”

“你没有考虑过换一家工作吗?”

小玲说:“可是,她每次打我之后,都很后悔,给我道歉。”

“我怀疑你的女主人是有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的,她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而你最好换一家工作,因为这样长期下去对你并不好。”

“可是,苏老师,她给我的工钱很高的,别的主人都特别抠门!我已经换过七八家了!”

“但是这样对你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伤害……”

“别害怕,苏老师,我对她有办法,她折磨我,我也折磨她,她每次打我,我都会给她在菜里放上蟑螂药,她每次吃完都会不舒服,头疼,上吐下泻的,就会好几天不起床,我发现这一招特别管用,我还用过其他的一些药,老鼠药,杀虫剂,还是名牌的,都不如蟑螂药管用,而且,她从来都吃不出来有什么味,这个药可便宜了,门口的小卖铺都有,一块多钱一袋,我已经把这一招教给我们的小姐妹了,她们试过之后都说好……”

……

孙天天的到访令苏锦红有点意外,这些日子她陷入在别人的情感世界中,几乎没什么心思去收拾屋子,冰箱里也空空如也,本来她想提议他们去外面的酒吧坐坐,但是孙天天说在家里说话比较随意,他还夸赞苏锦红的家有一种零乱的美,弄得苏锦红非常不好意思。

“你平时在家里都干什么?”孙天天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沙发里上的一本书,是以前苏锦红去寺庙烧香的时候,发的那种劝人向善的书,玉历宝鉴和太上感应篇,还有一本三世因果论。

“以前觉得时间有一大把,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现在突然体会到时间不够。”苏锦红洗干净一个杯子,给孙天天也泡了一杯绿茶,然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笑了笑,伸了个懒腰。

“你现在太火了,连我邻居的阿姨都想找你倾诉。”

“她找你就完全可以了嘛,你比我专业,我根本算不上专家,我只能算个倾听者。”

“不一样。”孙天天叹了口气说,“我越来越发现,群众需要的,并不是专业知识,他们需要的,是能说明白的人。”

“还有一些人,根本不需要指导,他们只是需要把心里的事说说。这也可以理解,有太多的事,是没有办法跟身边的人说的。”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心理问题的存在是那么广泛,以前我以为精神问题只存在于少数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当中。”

“人没有信仰,是很难找到人生的正确方向的。有信仰的人,会很容易排解掉心里的苦闷。”

“那你有信仰吗?”孙天天问。

苏锦红说:“我经常看佛经,感觉对自己的启发很大。”

“我是典型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我崇拜的是科学,我喜欢用知识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觉得信仰完全是一种心灵的麻痹。给心灵注射上一剂麻药,于是就会在麻醉的状态下停止思考。”

苏锦红不多争辩,把话题一转说,“你快毕业了吧?”

“很快论文答辩了。”孙天天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这房子,“你这房子真不错,宽敞又明亮,地段也不错,肯定挺贵吧?贷款买的?”

“毕业后工作几年攒了点钱,父母又无私地支援了我点,算是送给我的成人礼物。”

“你真幸福,我还不知道将来房子问题怎么解决。”孙天天叹了口气说,“现在全球金融危机,人人自危,真是觉得有点恐怖啊。”

苏锦红耸了耸肩,她不懂金融,也没有投资,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听梅春说,你男朋友是个商人。”

苏锦红笑了笑,说:“是个还没成功的商人吧。”

“他是做哪一行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很少过问他生意上的事情。”

“能够把你搞定,他也有相当的功力。”

“怎么说?”

“你,这么说吧,你有一种天生敏锐的观察力。我只能说这是一种天赋,与生俱来的一种智慧。我们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来研究的课题,你完全可以无师自通。这点我相当地羡慕你。我觉得我在做心理测评方面很有优势,但是做心理调节这一块,明显觉得力不从心。”

“怎么会,我看你分析问题的角度跟我的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把按案例结到相应的理论上不难,难的是真正跟当事人打交道,我发现,几乎没有人是按照逻辑思维做事的。这令我很苦恼。”

“跟人打交道确实很难,很多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我倒是对跟人打交道越来越有兴趣的,这些活生生的事例比任何小说,电视剧,电影更精彩,再丰富的编剧都没有生活中真实的故事精彩。我对此很着迷。”

“我对你也很着迷。”孙天天的话把苏锦红吓了一跳,看到苏锦红紧张的表情,孙天天哈哈大笑,“口误口误,我是说,我对此,也很着迷。”

虽然孙天天及时地解释了这句口误,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话让苏锦红瞬间脸都红了。孙天天的外形是苏锦红中学时候一直很欣赏的男生类型,虽然后来她改变了审美,开始象母亲一样喜欢起四方大脸五官端正的英俊男人,并且也如愿地选择了这么一个类型的男人,但是孙天天这类男孩的形象仍然会在某种特定的时刻给苏锦红一些莫名其妙的感动,他让苏锦红想起了当年自己一直暗恋的一个男生连伟,想到她,所有的关于青春的细节就这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说来也奇怪,连伟好像是自己的一个分水岭,认识他的时候,她是那么地自卑,永远不敢在他面前抬起头来正常地讲话,做事,而在她坚持了很多年的暗恋终于宣告失败之后,她突然就开了,好象一朵栽在花盆里的花,一下子就开了。

看到苏锦红的表情的变化,孙天天也为自己的随便感到不好意思,毕竟他跟苏锦红之间并不熟悉,虽然在一起做节目已经快一年,基本上都是来了就开会,节目结束走的时候各自走各自的,很少有机会单独聊天,说实话,孙天天对苏锦红的印象确实很不错,她虽然不是非常漂亮,但是她聪明,稳重,简单,礼貌,又感性,而且当面对对她怀有敌意的罗非女士和郑老师,她总是不卑不亢,显得很有风度的样子,别说听众喜欢她,就连身边的一些工作人员,象导播,编导什么的,也都很喜欢苏锦红,当然,孙天天也喜欢她,面对这样聪明的女人,他由衷地欣赏她,只是他早知道她有男朋友,并且同居在一起,除了欣赏之外,他对她并没有什么非份之想,苏锦红在孙天天看来,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也是可以放心交谈的朋友,他非常希望他们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而不只是冰冷的工作伙伴。

有了这样的一个尴尬的小插曲,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种奇异的小尴尬,苏锦红毕竟比孙天天大上几岁,她站了起来,假装去擦书架上的一个小小的玩具,一边对孙天天说:“对了,上回梅春跟我说,她要跟你介绍女朋友,这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梅春介绍的女孩,都太猛了,根本不适合我。”

“怎么?”

孙天天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觉得都不合适。”

“你要求太高了吧?”

“其实我要求并不高,只是她介绍的那些,真的都太离奇了。”

苏锦红好奇地说:“哦?离奇?你怎么都居然用起了离奇这个词,说来听听?”

“总结起来,她给我介绍的,全部都是物质女郎。”孙天天说,“比如说,一见面,先问家庭背景,父母是否当官,亲戚是否有钱,然后是身高,体重,学历,星座,然后开始打探毕业后的打算,给我的感觉是在肉市场挑猪。”

“挑猪可没那么麻烦,看着顺眼,盖个章就成了。”

“还有一次,一个女孩第一次见面就问我有过多少个性伙伴,身体是否健康,有没有传染病。”

苏锦红笑起来,“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如实回答完她后,谎称牙疼逃跑了。”孙天天说,“这还都不算离奇的,有一个最离奇。”

苏锦红饶有兴趣地看着孙天天,他确实象一个天真可爱的大男孩,很难令人联系起心理学的博士生这样严肃的头衔。

“有一个女孩,跟我见面的时候,一开始很正常,后来她突然说要打电话找一个朋友一起来坐坐,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于是她叫来了一个女孩,又过了一会,她说她想再找一个朋友来一起坐坐,接着她就又打电话叫来了一个女孩,总之,后来她打电话叫来了四个女孩,约会变成了她们四个的姐妹淘聚会,她们谈起了逛街,购物,名牌和如何钓凯子,总之,我觉得有一种女人是不适合婚姻的,她们只适合跟同性朋友们在一起说那些只有她们自己才感兴趣的话题。”

“不过,要遇到两个真正合适的人,也确实很难,你现在那么年轻,大好前途无量,慢慢地在生活中找自己喜欢的人吧。”

“对了,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孙天天好象突然想起了今天来访的目的,苏锦红说:“什么事?”

“我以前有一个愿望,想开一间工作室,也可以说是心理咨询诊所吧,我想请你跟我一起来做。”

苏锦红意外地说:“我?我没有心理咨询师的上岗资格,要说在电台做节目是以娱乐为主要目的的话,开诊所应该需要更专业的人去操作,你完全可以请你们的导师或者同学去做,我恐怕不太合适。”

孙天天说:“我考察过,相对于过于严肃和专业的心理师,民间更欢迎你这样的专家。相信我吧。”

“可是……”

“你可以有很多考虑的时间,先不着急回答我,我想,我们现在做节目,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宣传作用,这个机会不利用的话实在很可惜,将来我们可以跟节目做更加密切的合作,你到时候只需要每周抽几天的时间去诊所坐诊就可以了,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诚恳地邀请你,我希望你别拒绝我。”

苏锦红没有办法回答孙天天,虽然她并不敢直视孙天天诚恳的眼睛,但是这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想,还是应该好好地考虑一下,至少要跟罗凝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这天晚上的节目又出了一点小问题。

一个老人来参加节目,控诉自己的孩子都不管她,而且都想抢她的房子,当大家都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的时候,她的几个孩子竟然分别打来电话,把老人的话全部推翻,并且指责老人是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人,经常离家出走,从不说实话,还偷孩子们的钱,云云,面对这样的现实,在场的专家都觉得非常尴尬,一方面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一方面又是言之凿凿的事实,谁都没有办法在这样的事例面前保持一种客观的姿态,这场节目的调节应该说是失败的,尤其是面对在儿女的指责面前目光苍凉的老人,苏锦红感觉到自己的心都碎了。

回到家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躺在毫无心事的床上,苏锦红想到给罗凝打一通电话。

海南五日,看来非常不错,连电话都不记得给她打一个。

电话响了好多声,对方才接起来,罗凝的声音传了过来,非常熟悉,又非常亲切,苏锦红一下子就发现自己这些日子非常想念他。

“这么晚了还没睡?还在工作呢?”

苏锦红打了个哈欠说:“你还知道关心我?”

“看你说的,我没有一天不想你的,只是这几天忙得黑天白日的,想到你现在太忙,不忍心打搅你。”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看风景看美人看得把我是谁都给忘了。”

“看你说的,忘了谁都忘不了你。”

“海南怎么样?风景不错吧?”

“不错不错,等你有了时间,我一定带你好好玩玩,这边的海里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温柔,很适合谈恋爱,我都不想回去了。”

“那干脆你别回来了,在那边找一个海南姑娘,对着蓝天大海谈场恋爱好了,再到天涯海角刻上你们的名字,以誓永远。”

“好主意好主意,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反悔。”

“我有什么好反悔的,我巴不得赶快甩了你呢,哈哈……”苏锦红大笑,然后认真地说,“罗凝,说真的,你想没想我?”

罗凝说:“当然了,对天发誓,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每一寸皮肤都在想你,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在想你。”

“得了,别那么肉麻,你那边生意谈得怎么样?”

“还行,那些个台客太麻烦,我正跟他们全力周旋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看情况的话,还得两三天,你不用接我,我还打算给你个惊喜呢。”

“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苏锦红美好而安然地睡了下去,罗凝则被冻得嘻哈嘻哈地从酒店的阳台钻回了温暖的被窝里,莎莎正在看有线电视,看得津津有味,磕了一地的瓜子。

“她给你打电话查岗拉?”

“冻死我了,没想到晚上外面竟然这么冷。”

“有这么夸张吗?我还热着呢,我看你是心虚,吓得浑身发抖呢吧?”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可心虚的?”莎莎嘴巴一撇,“你这人脸皮那么厚,做什么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说你心虚,都给你贴金了。”

罗凝一把抓过说话阴阳怪气的莎莎,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你最近是怎么了?嘴里跟长了根针一样,见我就扎,我怎么你了?”

莎莎扭开罗凝的胳膊,生气地说:“你急什么?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了?”

“我觉得你很不对劲。”

莎莎说:“得了吧,别弄这一套了,你对我又没什么真心,何必搞得跟真恋爱一样,累不累?”

罗凝沉默了一会说:“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真心?”

莎莎听了这话,象见了外太空的使者一样,瞪大了眼睛,看了罗凝半天,然后哈哈哈哈地狂笑起来,“你今天也很奇怪,究竟怎么了?”

“莎莎,这么说吧,我知道你特别看不起我,觉得我人品败坏,当然,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也不是,你虚荣,势利,喜欢利用别人,非常现实,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被你这些个赤裸裸的缺点吸引住,我好像看到了自己,我们俩太象了,所以我们俩才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生很短暂,青春也是,利用短暂的青春,在短暂的人生中寻找自己最需要的东西,这无可厚非。”

“错了,罗凝,我跟你完全不一样,我承认自己虚荣,虚伪,势利,现实,但是我跟你唯一的不同是,我从来不打好人的主意,我玩弄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包括你。我们俩的不同在于,我有良心,而你没有。”

“良心?莎莎,你跟我谈良心让我觉得特别幽默。”

“是啊,因为你从来没有过。”

“好了,我没有良心,你有良心,你是个好人,我十恶不赦,行了吧?”罗凝眼看两个人快要闹成僵局,立刻妥协求饶,莎莎是他最亲密的战友,也是他最佳的床上伴侣,他跟她在一起有无比的放松和快乐,当然他不觉得自己对她有什么感情,但是能够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个臭味相投的异性是多么难。

莎莎也是见好就收,两个人在异乡的天空下相拥着彼此的身体,脑子里却想着与对方无关的很多复杂的事情,罗凝想的是,如何找更多的借口,心安理得地骗着苏锦红为自己继续投资而不生怀疑,莎莎则想得是更刺激的念头,闻着罗凝身体熟悉而奇怪的味道,莎莎突然有了一个奇异的想法,这想法令她兴奋不已,有一种恶作剧的快乐,但是她不动声色地把这个想法埋在了心里,因为这种游戏,一旦说破或者暴露,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A4E/35yfJGXesCeRCBqq2kMa3IEowCumv0peGXJkir77f/8gr7RIitjDwg2WRB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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