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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茶楼门口。
“为百姓着想的善意，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贪图功劳？”
“如果这也叫贪图功劳，那我倒是希望，这朝中多一些贪功之臣！”
这两句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引得不少下了朝的官员驻足观望。
樊芩还在继续。
藩篱的白纱下，她勾起唇角，一字一句。
“先前皇帝年幼，摄政王代为执政，如今皇帝加冠，摄政王便将执政的担子还给陛下，让陛下处理此事何错之有？
出使江南的钦差大臣里，工部尚书几年前随摄政王南巡，恰好处理过沧州决堤的案子，赈灾不选他，难道要选旁人？
还有监察御史，丰州水患已有一个月，摄政王捐出银子前从未听闻有丰州官员安置难民，监察御史不去监察丰州官员，难道你去？至于提举司司案，赈灾银和赈灾粮乃是灾区百姓的救命稻草，不派一个抓拿刑犯的官员前往坐镇，难道指望丰州本就遭难的官吏维持秩序？”
如今正是雨季，江南水系广袤，保不齐刚去赈灾，下一场暴雨后江南又洪涝了。
所以往往派去赈灾的官员，还要负责治水。
可治水从来都是民生一大难题，稍有不慎就要殒命在江南。
就是因为这般原因，这赈灾的肥差才被百官们万般推辞。
一番话把侍卫怼的哑口无言。
“再者，说摄政王把登科状元陆藏锋当猴儿耍，那更是无稽之谈！”
“陆大人年少有为，陛下选他当钦差大臣最合适不过，可赈灾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派些个老臣重臣跟着，合适吗？
且此前摄政王处理过许多事物，从未出过岔子，相信与摄政王共过事的臣子必定有过人之处，陛下选与摄政王共过事的人辅助陆大人处理水患，这有什么问题？”
“就算真的出了岔子，陛下明察秋毫，绝不会因为重臣的三言两语就处罚陆大人，也不会因为陆大人新官上任就忽视他的功劳，重赏其他大臣。”
女子清晰的话音在大堂回荡，久久不散。
侍卫脸色红了又白，最后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听到这，客人们面面厮觑，脸上划过惭愧，摄政王实实在在的捐了银子救济灾民，而他们竟然把摄政王的好意当做阴谋揣测。
他们是百姓，最关心的当然是丰州遭灾的百姓。
樊芩目光扫了一圈，最后退后几步，行了个见礼。
“我只是一时情急，打搅了诸位饮茶的兴致，那我便在这给诸位赔罪，茶钱就由我来代付，诸位尽兴。”
一时间，那些客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王妃客气，摄政王府的银子捐给了江南，我等怎好意思用王妃的钱。”
“王妃大气，我等惭愧！”
此刻，门外驻足观望的大臣们顿时明白了这女子的身份。
樊钰身躯一僵，“你，你是樊芩？”
他本思索着，这为萧祁辩护的女子声音为何如此耳熟，而这身形，他又无法和脑子里的身影对上号。
本以为是爱慕摄政王的千金小姐，谁知道竟是樊芩？
可樊芩替萧祁说话？！
萧祁是陛下的敌人，自然也是他们樊家的敌人！
听见声音的樊芩转身，这才发现茶楼门口站着乌泱泱的官袍人。
樊钰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在台阶上怒斥：
“逆女，你在这里瞎说什么，女子怎可妄议朝政，你嫁做人妇还出来抛头露面，你简直不知廉耻！”
樊芩有些无语。
她从头到尾就没摘下藩篱，咋就抛头露面了？
挤在官员堆里的林望缓缓闭眼，本来他还想拦住樊钰，谁知他跑得飞快。
这下好了，只怕樊芩这个侄孙女更加难以掌控！
明明昨晚才商议完嫁妆单子的事，樊钰偏就这么沉不住气？
被渣爹抓包的樊芩丝毫不慌，缓缓行礼道：“女儿见过父亲，不知父亲为何如此大的火气？”
见到这一幕的客人觉得莫名其妙。
陆藏锋和三位大臣出使江南赈灾的事早就板上钉钉了，有什么不能议论的？
而且摄政王妃真性情也，见自己的夫君被外人诋毁，挺身而出为其说话。
奇怪的反而是樊丞相，摄政王不是他的女婿吗？按理听了这些话，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现在，他居然公然指责自己的女儿，真是太过古怪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不好好待在家里，出来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家里反思，陛下的事是你能随意议论的吗？”
藩篱下传出的声音似乎带着些委屈：
“父亲，女儿没有议论陛下，女儿只是为夫君说几句公道话！”
樊钰气得吹胡子瞪眼。
樊芩是疯了吗？他好不容易才向陛下表明忠心，得到皇上的信任！
若是今天的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陛下会怎么想他？怎么想樊家？
“还敢狡辩！”樊钰忽然拔高音量：“摄政王残暴不仁，目无王法早已人尽皆知，你一个妇人少……”
“哦？是谁提及本王？”
人群后传出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正好打断樊钰的话。
听到这声音的官袍人身躯一颤，下意识让出一条道来。
樊钰错愕回头，只见摄政王萧祁负手而来，鸦青的发丝整齐不苟的藏进官帽里，露出一张刀锋般锐利的五官，就连一双狭长的眼，都闪过一道暗芒，让人忍不住思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这阎王爷怎么来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上脊髓，樊钰脸色一白，竟然连直视来人眼眸的勇气都没有。
萧祁停在樊钰跟前，挺拔的身躯比他高出了两个脑袋。
他低眉，神色睥睨。
“樊丞相说本王残暴不仁？目无王法？”
“不是，本相，本相……”
“嗤。”
孰料萧祁压根不想听他辩解，径直从他跟前越过，来到樊芩身前。
借着藩篱的白纱，樊芩感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这一刻，她提起来的心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萧祁却没有和樊芩说话，而是冷冷的扫视一圈大堂上的客人，殷红的唇瓣仿佛吸骨敲髓的妖精。
“本王要是残暴不仁，一定把你们都杀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拉起樊芩的手。
“王妃胆子小，樊相吓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