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1923年
京汉铁路大罢工

“大道至简，实干为要。”中国共产党一成立，就把领导、组织和推进工人运动作为中心工作。以 1922 年 1 月香港海员罢工为起点，以 1923 年 2 月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为终点，仅仅 13 个月，全国先后爆发罢工斗争达 100多次，涉及人数 30 多万，充分显示了中国工人阶级的革命性和战斗力。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成立

1921 年 8 月 11 日，上海公共租界新闸路北成都路 19 号（现在的成都北路 899 号）的门前挂出了一块木牌，上面标着“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几个字样。许多在附近工厂上班的工人进进出出，利用下班时间到这里学习。路过的行人心生疑惑：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

中共一大通过的第一个决议共有六项内容，其中有三项是关于工人阶级和工会工作的，包括工人组织、工人学校和工会组织的研究机构。为了广泛开展全国工人运动，需要有一个公开的做职工运动的总机关。承担这一职能的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便在上海成立了。书记部主任先后由张国焘和邓中夏担任，秘书为李启汉，《劳动周刊》为指导工人运动的机关刊物。随后，在北京、长沙、武汉、广州等地建立了分部，工人运动的火种迅速地撒向了全国。

在从事工人运动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所面临的局面十分复杂。国民党、官僚政客、资本家以及无政府主义者等各种政治势力渗透到工人中展开活动，建立了各类工人团体，仅上海一地就有 40 多个。

封建性的帮口在工人中影响也很严重。在上海，离乡背井的工人为了免受他人欺负，自发形成了以地域为划分的帮口，比如宁波帮、安徽帮、湖北帮等，这对组织工人成立工会有很大的阻碍。

帝国主义者、军阀势力密切监视工人活动，工人群众没有集会结社的自由，各地的劳动组合书记部不得不开展秘密活动，但是也尽可能使合法斗争和秘密斗争相结合，帮助工人组织起来。书记部大多以开展平民教育的名义，举办工人补习学校，向工人们讲授罢工知识、灌输革命思想，在办好工人学校的基础上，逐步组织产业工会。

1921 年 10 月，长辛店铁路工人会改组为京汉铁路长辛店工人俱乐部。俱乐部这种方式，政治色彩相对较淡，可以减少一定的摩擦。长辛店工人俱乐部建立之后，根据当时工人存在的最迫切的要求和生计问题，列出了12 条斗争要求。这些要求实实在在关乎着工人切身利益，一时间赢得了许多工人的信任。很快，京汉铁路自北而南的各站陆续成立了工人俱乐部。

1922 年 5 月，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广东机器总礼堂召开了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这次大会通过了中国共产党提出的“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等政治口号，以及“八小时工作制”“罢工援助”“工会组织”等决议案，并决定在全国总工会成立之前，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为全国工运总通讯机关，引导工人阶级开始走向全国团结的道路。

长辛店八月罢工风暴

1922 年，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遭上海租界巡捕房查封。为了满足工人运动第一次高潮的需要，书记部总部从上海迁往北京，就近指挥北方的铁路工人运动。邓中夏担任书记部主任一职，在长辛店领导铁路工人运动。

邓中夏对长辛店的情况十分熟悉，早在 1920 年，他就领导长辛店的铁路工人开办劳动补习学校，从工人中发展党员。他到长辛店之后，便和工人俱乐部委员长史文彬商议，决定给工人出一个题目：工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希望怎样解决？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工人们就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怒火一下子迸发出来了。根据广大工人的迫切要求，邓中夏归纳为开除恶霸工头、临时工改长期工、给工人盖宿舍、承认俱乐部有代表工人的权利、全路每人每天加一毛工钱等 9 项要求，以长辛店工人俱乐部的名义向京汉铁路局递交呈文。

呈文送去一个多月，京汉铁路局迟迟不给答复。工人俱乐部便给京汉铁路局局长赵继贤下最后通牒，如果 24 小时内不答复，工人们就要罢工！

8 月 23 日夜晚，长辛店工人俱乐部灯火通明，工人们始终没能等来答复。邓中夏穿着一身褪色的布衫，站在人堆里喊着：“伙友们，上边到现在还不答复我们的条件，为了达到我们的要求，明天，我们就要开始大罢工了！”他扬着拳头喊：“这次罢工，不单为了我们长辛店 3000 多工人，更重要的，是为了全京汉路两万多工人的利益。因此，我们一定要团结，一定要争取最后的胜利！”

会后，罢工委员会成立，检查了一切罢工前的准备工作。史文彬给工人纠察队（又称“敢死队”）、讲演团、调查团安排任务，誓死不让一列火车通过长辛店。

8 月 24 日的早晨，伴随着凄厉的汽笛声，长辛店工人罢工开始了。一面写着“纠察队”的大旗插在长辛店车站上，工人俱乐部纠察队迅速占领车站，拦截南来北往的火车，整个长辛店火车站陷入一片瘫痪状态。尽管当局派出军队镇压，但是工人们毫不畏惧。京汉铁路中段、南段的郑州、彰德、新乡等站积极响应，相继罢工。京绥、京奉、正太、津浦各路工人代表，也都来到长辛店表示慰问，并决定三天内铁路局不作答复，便也用罢工表示抗议。

经过两天的罢工斗争，军阀政府担心罢工无限期地拖下去，不仅会造成铁路阻塞而且会妨碍运兵，在经济上蒙受巨大损失，只好接受工人们提出的条件。

这次罢工取得了全面的胜利，不仅仅是长辛店，整个京汉铁路两万多名工人都增加了工资。在复工后开往武汉的第一辆火车上，一面“庆祝长辛店罢工胜利”的大旗随着列车一路奔向汉口，这也预示着在党的领导下，工人阶级的力量日益壮大。

“没有总工会的命令，决不复工”

工人斗争的实践教育了工人，使他们进一步认识到统一起来战胜敌人的重要性。1923 年 1 月 5 日，京汉铁路总工会第三次筹备会议在郑州召开。会议认为，建立总工会的条件已经成熟，决定于 2 月 1 日在郑州召开成立大会。

直系军阀首领吴佩孚听说这一消息后惊慌不已。根据《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和吴佩孚 1921 年“保护劳工”的政治主张，京汉铁路总工会召开成立大会是合法的。但是，“保护劳工”只是吴佩孚在第一次直奉战争之后用来收买人心的幌子。京汉铁路是他重要的收入来源，又是他推行武力统一中国政策的重要军事交通线。因此，这条铁路直接威胁到他的切身利益。

于是，吴佩孚撕下“保护劳工”的假面具，下令对总工会的成立采取“预为防范，设法制止”的措施。2 月 1 日，大批荷枪实弹的军警严密地包围了会场，强行解散会议。在武力高压之下，总工会成立大会被迫中断。

当晚，总工会召开秘密会议，决定于 2 月 4 日发动全路总罢工，号召全路工人“为争自由而战，为争人权而战”。4 日当天，郑州 9 时、江岸 10 时、长辛店 11 时一阵阵汽笛声响彻云霄，仅仅数小时纵贯华北、华中的交通大动脉全线瘫痪！

这次大罢工的重点是江岸地区。上午 10 时，江岸分工会委员长林祥谦（共产党员）下达了江岸站铁路工人罢工的命令，随着火车司机黄正兴的一声笛鸣，工人们立即投入行动当中。铁路工人们关闭电门，切断电线，熄灭锅炉……纠察队员负责维持治安秩序；调查团刺探敌情，在四周放哨；宣传队到各地散发传单，获取群众支持。

5 日早晨，吴佩孚秘密下令要严厉处置罢工。京汉铁路局局长赵继贤发出布告，命令工人们在 12 小时内复工，否则就严加惩办。但是，工人们“没有总工会的命令，决不复工”！

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不仅轰动全国，也让帝国主义列强感到十分震惊。帝国主义驻北京公使团召开紧急会议，向北京政府提出严重警告，怂恿北京政府立即采取武力手段镇压罢工。在帝国主义的支持与压力下，吴佩孚对京汉铁路工人实行血腥屠杀。

6 日夜里，军警对长辛店开始大搜捕，逮捕了史文彬、吴汝铭等 11人。7 日，纠察队率领手无寸铁的 3000 多名工人，要求释放被捕的工人，但被军警们野蛮镇压。工人们在枪林弹雨中毫不退缩，纠察队副队长葛树贵等人当场英勇牺牲，28 人负伤，32 人被逮捕。

同一天，汉口江岸、郑州等地工人也遭到残酷镇压，直系军阀制造了举世震惊的二七惨案。晚上，汉口天降大雪，反动军警把京汉铁路总工会江汉分会委员长、共产党员林祥谦绑在电线杆上，让他下令复工。林祥谦断然拒绝，最终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牺牲前，年仅 31 岁的林祥谦毫不畏惧地高呼：“我头可断，工不可复！”

几天后，著名劳工律师、中国共产党员施洋也遭到逮捕。34 岁的施洋，临死前大义凛然地说：“你们杀了我一个施洋，还有千百个施洋！”

二七惨案中，京汉铁路牺牲者 52 人，受伤者 300 多人，被工厂开除而流亡在外的有 1000 多人，全国工人运动暂时转入低潮。大罢工坚持到 2 月 9 日，为了保存革命力量，京汉铁路总工会和湖北省工团联合会下令复工。

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使全国第一次工人运动高潮达到顶点，虽然以失败告终，但这是中国共产党建党初期所领导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帝反封建革命运动，在中国工人运动和中国人民革命史上，具有非常深远的历史意义。

参考文献

1．金士宣、徐文述编：《中国铁路发展（1876—1949）》，中国铁道出版社 1986 年版。

2．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北京历史》第 1 卷，北京出版社 2011 年版。

3．《邓中夏全集》，人民出版社 2014 年版。 er3JmiaYw1iCmb9o4TdxmOwR3mkmN6A4T0cygOBXEInM0t2UnYDIr5LEvcObhzB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