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后,革命实践要求它必须提出一个符合革命需求的纲领,领导全国人民进行斗争。这一任务便由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来完成。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帝国主义列强逐渐从战争中走出来,经济逐渐复苏,进入了相对稳定期。于是,他们又开始加紧对中国的新一轮侵略。1921 年底至 1922 年初帝国主义列强召开的华盛顿会议,通过了《九国公约》,肯定了美国提出的“各国在华机会均等”和“中国门户开放”的原则。欧美列强企图通过这次会议遏制日本在中国的势力发展。在帝国主义势力的操纵下,中国又恢复到被几个帝国主义国家共同宰割的局面。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922 年 1 月,共产国际在莫斯科召开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中国代表团派出 44 名代表出席大会。会议揭露了帝国主义国家利用华盛顿会议进行对外扩张的阴谋,广泛宣传了列宁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理论,提出共产国际对殖民地半殖民地的策略由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反对一切资产阶级,转变为建立反帝反封建、各阶级联合的统一战线。
会议期间,出于对中国革命和朝鲜革命的关心,列宁抱病接见了中国共产党代表张国焘、国民党代表张秋白、工人运动代表邓培以及朝鲜代表金奎植。
据张国焘回忆:列宁“出现时朴实无华,毫无做作,完全是个普通人,很像中国乡村中的教书先生,绝对看不出是手握大权的革命最高领袖”。经过专人的一番介绍后,谈话便在轻松的气氛中开始了。
列宁向国民党代表张秋白询问,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是否可以合作。张秋白立即表示,国共两党一定可以很好地合作。随后,列宁又问了张国焘同样的问题,并向张国焘了解一些中国的情况。张国焘简单地告诉列宁,在中国民族和民主的革命中,国共两党应当密切合作,而且可以合作;又指出在两党的合作中可能发生若干困难,不过这些困难相信是可以克服的;中国共产党刚成立不久,正在学习着进行各项工作,当努力促进各反帝国主义的革命势力的团结。
列宁听了张国焘的回答后,似乎很满意,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临别时,列宁紧紧握住工人领袖邓培的手,请张国焘给邓培翻译一段话:“铁路工人运动是很重要的,在俄国革命中,铁路工人起过重大作用;在未来的中国革命中,他们也一定会起同样的或者更重大的作用。”邓培听完张口大笑,点头不已。列宁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根据列宁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理论与共产国际三大精神,提出“中国共产党当前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中国从外国的羁轭下解放出来,把督军打倒”,创立一个民主主义的共和国,这对后来中国共产党制定民主革命纲领起了重要的指导作用。张国焘返回中国后,将这次远东大会的会议精神传达到国内。
在帝国主义列强争相掠夺中国的同时,国内形势对中国发展也十分不利。军阀混战的局面愈演愈烈,南北大小军阀割地而治。北京政府(又称北洋政府)失去了驾驭全局的能力,整个国家实际上已经分崩离析。
北洋时期,一般指 1912 年 1 月 1 日中华民国成立至 1928 年东北易帜。袁世凯去世后,各个将领互相不服,揭开了军阀割据时代。北洋时期打仗是家常便饭,“一年三小仗,三年一大仗”是社会的真实写照,不仅军阀之间存在内部争斗,列强势力也渗透其中,各自培养自己的代言人。
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由日本支持,以冯国璋、曹锟、吴佩孚为首的直系军阀由英美支持,以张作霖为首的奉系军阀由日本支持。1916年以后,北京政府被皖系军阀控制。1920 年 7 月,直系联合奉系军阀发动直皖战争,控制了中央政权。日本为了夺回控制权,极力扶植奉系军阀,但是奉军在 1922 年发生的第一次直奉战争中溃败。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之前,北京政府政权一直由直系军阀独霸。
直系军阀进入北京后,主张武力统一中国,各省地方军阀为了自身利益则要求“自治”或“联省自治”。南方革命阵营方面,孙中山积极准备反对北洋军阀的北伐,但是来自其革命阵营内部的粤军总司令陈炯明主张“联省自治”,反对孙中山北伐并公开叛变。孙中山第二次建立革命政权的尝试再告失败,他在巨大打击中不得不重新思索革命出路,寻找新的同盟者。
1922 年 6 月 15 日,中共中央在客观分析了中国实际情形后,发表了《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这是中国共产党首次公开表明政治态度,全文 6363 字,据说由陈独秀亲自动手起草。
文件着重指出:“要解决纠纷的时局,必须由历年许多纠纷的事件里面分析出纠纷的共通病根所在然后才能够找出到真能解决纠纷的道路。”从民国元年(1912)到民国 11 年(1922)间,我国发生了七次战争,前五次是民主派和北洋军阀之理想及势力冲突,后两次是军阀内讧,这两种纠纷的共通病根就是军阀存在。
那么,究竟怎么做才能使军阀覆灭并建设民主政治呢?在无产阶级未能获得政权以前,根据当时中国政治经济的现状以及历史进程,中国共产党的方法是:“邀请国民党等革命的民主派及革命的社会主义各团体开一个联席会议”,“共同建立一个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向封建式的军阀继续战争”。
中共一大制定了党的最高纲领,即建立共产主义,但是没有明确革命的性质、对象和动力。为了解决这一首要问题,1922 年 7 月 16 日至23 日,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12 人代表全国 195名党员出席了此次大会。
1922 年 7 月 16 日至 23 日,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英租界召开。大会制定了党的最低纲领和最高纲领,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章程》并选举了新的中央领导机构,同时决定出版党中央机关刊物《向导》周报。党成立不过一年,就第一次提出了明确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并使这个纲领很快传播开来,“打倒列强,除军阀”成为广大群众的共同呼声。这说明只有用马克思主义武装起来的中国共产党才能为中国革命指引方向。图为中共二大会址之一——上海南成都路辅德里 625 号(今老成都北路 7 弄 30 号)。
中央局书记陈独秀主持会议,代表中央局向大会作了过去一年党的工作报告。张国焘向大会介绍了远东各国共产党和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的经过,并简要报告了 1922 年 5 月 1 日至 6 日在广州召开的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的情况。青年团中央代表施存统对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情况作了报告。鉴于中共一大地址被暴露的教训,代表们用一整天时间听取了这些报告,决定随后几天以分组的形式讨论这些报告,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批评了当时资产阶级的各种改良主义思想,指出了中国人民当前的基本任务,提出了真正革命的民主主义口号。图为大会通过的《中国共产党宣言》。
会议的中心内容,是在当前历史条件下究竟制定什么样的纲领。虽然在大会召开之前,《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的发表对这一问题有了初步的阐释,但是代表们认为还需要进一步修改和完善。于是,大会决定起草《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这项工作交由陈独秀、蔡和森和张国焘三人组成的宣言起草委员会来完成。
7 月 23 日,中共二大在法租界的另一处地方再次举行全体会议,顺利通过《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宣言客观地分析了国内外形势,揭示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着重指出:“各种事实证明,加给中国人民(无论是资产阶级、工人或农民)最大的痛苦的是资本帝国主义和军阀官僚的封建势力,因此反对那两种势力的民主主义的革命运动是极有意义的。”
为了指明中国革命的方向,中共二大宣言确定了党的最高和最低纲领:中国共产党的最高纲领是“组织无产阶级,用阶级斗争的手段,建立劳农专政的政治,铲除私有财产制度,渐次达到一个共产主义的社会”。最低纲领是消除内乱,打倒军阀,建设国内和平;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压迫,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统一中国为真正的民主共和国。
“一个政党的纲领就是一面旗帜。”这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提出明确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提出先进行民主革命再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战略方针。此时,中国共产党已是一个具备完整革命纲领和明确奋斗目标的无产阶级政党,中国共产党创建工作基本完成。
1.《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 2 卷,北京图书馆出版社 1997 年版。
2.李忠杰、段东升主编:《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档案文献选编》,中共党史出版社2014 年版。
3.张国焘:《我的回忆》,东方出版社 2004 年版。
4.姚金果:《解密档案中的陈独秀》,东方出版社 2011 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