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国君齐襄公,被大夫刺杀了。齐襄公的弟弟里边,一个叫公子纠,一个叫公子小白,分别带着跟班,从外地跑来抢位子。
两支赛跑夺权的队伍在半路上还碰了个正巧。公子纠的跟班中有个大名鼎鼎的管仲,管仲为了干掉竞争者公子小白,偷偷摸摸钻进对方营地,照公子小白肚子上就放了一箭。小白不傻,故意咬破舌头,四腿乱蹬,装死。管仲误以为暗杀得手,遂不再发箭续射。小白逃了条活命。
其实管仲只是射中了小白的带钩,人没事儿。所谓带钩,就是古人的腰带扣,一般是玉质的,塑有龙兽鸟鱼之形,十分精美,也有青铜质地的,所以可以挡住管仲的一箭。
小白装死,管仲信以为真,以为胜券在握,遂保着公子纠慢慢溜达。到了临淄眼却傻了。他们发现,公子小白已经在鲍叔牙的张罗下、齐国一些大家族支持下,于公元前685年,当上了齐国的总负责人——就是春秋未来第一霸主齐桓公。
管仲没办法,逃到了鲁国。齐桓公要求鲁国捉拿管仲。于是,管仲被捉到,被带到鲁庄公面前。管仲是个有办法的人,在诸侯之中已小有名气,于是鲁庄公的大臣们建议留下管仲辅佐鲁国。
“但是这样就违逆了齐国呀,”鲁庄公说,“齐国那边派人来抓管仲了呢!”
“那就杀了管仲,以免为别国所用。”大臣说。
齐国使者马上拦住:“不许杀,管仲射过我们主公一箭,主公恨之入骨,非亲手处死他不可。”
于是,鲁庄公信以为真,把管仲送回齐国处理。
到了齐国后,齐桓公果然任用管仲。管仲和鲍叔牙、隰朋、高傒一起,修明国政,齐人都很喜悦,齐国国力大增。
齐桓公七年,齐国与诸侯在甄地会盟,齐桓公于是成为诸侯的霸主,诸侯都听命于他。
齐桓公二十三年,北方的山戎异族进攻骚扰燕国,燕国向齐国告急。齐桓公遂北伐救燕,打败了山戎,一直打到孤竹国方才回来。
燕庄公千恩万谢地送别齐桓公,一直送到齐国境内。齐桓公说:“诸侯之间相送,不能出境,您都已经出境了,我不能对您这么无礼啊。”于是,把燕昭公已经走过的齐国的土地,割给了燕国,以表示燕庄公没有出境。诸侯听说之后,都敬佩齐国。
齐桓公二十八年,卫国遭受北狄的侵犯,卫国人弃国都而南逃。卫文公向齐国告急。齐国带领诸侯军队,在楚丘为卫国重新筑了个城住进去,收容卫人作为新的国都。
齐桓公二十九年,齐桓公跟夫人蔡姬在湖里划小船玩,蔡姬非常调皮,她会水,就在船上使劲摇晃,吓唬齐桓公玩。齐桓公被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地喊夫人停下,蔡姬就是不停。齐桓公上岸以后,生气了,于是,把蔡姬送回娘家蔡国反省。蔡姬的哥哥是蔡穆侯,也生气了,觉得妹妹被送回来是个羞辱,于是干脆把蔡姬改嫁,气得齐桓公直摔帽子。于是准备兴师伐蔡。
次年春天,齐桓公率领齐、鲁、宋、陈、卫、郑、许、曹八国诸侯联军,西南数百里去伐蔡国(在河南中东部)。蔡国哪里能支,很快溃散,蔡穆侯也被抓住。
其实,楚国是当时中原诸侯眼中的蛮夷,对中原诸侯威胁很大,齐桓公的八国联军表面是讨伐蔡国,实际只是掩盖军事行动的真实目标,以便出人不意地来打击楚国。
于是八国联军继续南下,进入楚国境内,楚成王立刻带兵北上,派来使者,对驻扎在本国境内召陵的齐桓公和八国联军说:“你们怎么无缘无故跑我们国家来了。”
面对楚国使者的责问,管仲也指责楚国,说:
“从前,周康王命令我们先君姜太公,可以征伐天下诸侯,东到大海,西到黄河,南到穆陵,北到无棣,都可以管。现在,你们楚国长期不把包茅(滤酒用的草)进贡给周王室,周王的祭祀器具因此都不全了。所以,我们前来责问。还有,从前周昭王南征,结果在汉水上死掉了,我们也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当时,周昭王南征,平定了南方二十几个蛮国,结果回来的时候,在汉水淹死了,管仲怀疑是楚人暗害的。
楚国使者说:“我们没有上贡,确实有这事,是寡君之罪,我们以后上贡就好了。至于周昭王的事,那确实赖不着我们,我们楚国当时还没到汉水边上呢,您去问水边的诸侯吧。”
齐国君臣看楚国还不肯服软,就再吓一下,命令大军向南进到陉关驻扎。但是,联军也不敢南下打楚国,只呆在这里吓唬。楚成王又派屈完前来谈判,楚国禁不住八个国家的联军的威吓,表示愿意讲和。齐桓公先带着屈完检阅自己的八国联军,在车上指着联军对屈完说:“我用这样的大军征伐谁,谁敢不服啊!”
屈完不卑不亢,说:“您如果以道德服人,那么谁敢不服。若是用武力,我们楚国以方城山为城,以江汉为壕沟,您安能近前一步呢?”
齐桓公没词了。于是,两国宣布讲和,齐桓公与屈完盟誓,后者说好继续上贡,不敢藐视周天子。随后,八国联军撤回。这次盟誓,迫使楚国承诺,未来不进攻中原诸侯。这就是齐桓公尊王攘夷的战略大成功。
齐桓公三十五年,周惠王驾崩,太子准备继位,但是太子的后妈,想发动政变,废了太子,叫自己的儿子上去接班,于是齐桓公召集诸侯在柽地会盟,给太子撑腰。周后妈不敢妄动,遂使太子顺利接班,是为周襄王。
同年,齐桓公与诸侯在葵丘会盟,周襄王也派使臣宰孔参加,赐给桓公文武胙肉、彤弓彤矢、大路车,命齐桓公为伯(霸主),并且鉴于齐桓公岁数大了,受这些封赐时不必下拜。齐桓公打算就不下拜,管仲说:“不可,礼数不能乱了。”于是,齐桓公下拜,然后接受这些封赐。
襄王的弟弟叔带,受从前的老妈宠爱,还是不死心,五年后,叔带联络戎狄阴谋进攻周襄王。结果被诸侯的勤王部队战败。齐桓公派管仲来调停周襄王和叔带的对峙关系。管仲调停成功,随后,周襄王用上卿的礼仪招待管仲吃饭。
当时,齐国的国氏、高氏是周天子派驻齐国的上卿,没什么本事,凭着血统当了上卿,位在管仲之上。管仲见周天子用上卿的礼仪招待他,就拒绝了,说:“如果您请我这个下卿吃这么豪华的上卿标准餐,那鄙国的国氏、高氏上卿来了,您还怎么招待他?”
这是管仲知礼的地方,遵守分封制下的等级秩序。
齐桓公四十一年,管仲去世。管仲临终时,齐桓公问他:“未来谁可以接班做相国啊?”管仲曰:“您最了解臣子们了,你说吧。”齐桓公说:“易牙怎么样,他特别爱我,有一次我开玩笑说什么肉都吃过了,就是没吃过人肉,他就把他儿子杀了,煮给我吃?呵呵。”
管仲说:“他把自己的儿子都杀了,很不合人情,这样的人不能用。”
齐桓公说:“那公子开方怎么样,他离开了自己卫国的父母,来事奉我。”
管仲说:“他背离自己的父母,这样的人也不合人情,不能信任。”
齐桓公说:“那竖刁呢?”
管仲说:“竖刁自己把自己骟了,来事奉您,也不合人情。”
管仲死后,齐桓公终究没有听管仲的话,而亲近信用这三个人,于是这三个人专了齐国之权。
齐桓公四十三年。齐桓公病死,易牙和竖刁于是带着宫内的亲信,杀跑了官吏,把他俩喜欢的齐桓公的大儿子无亏,立为了国君,而把原齐桓公指定的继承人三儿子公子昭,驱逐去了宋国。
齐桓公另外的四个儿子,公子元(老二)、公子潘(老四)、公子商人(老五)、公子雍(老六),也来跟大哥公子无亏抢君位,在宫廷里边带着人,混战起来。宫中打得都没有活人了,也没人敢给齐桓公下葬。
于是齐桓公的尸体躺在床上呆了六十七天,最后虫子都长出来了,小虫子们爬出了门户。到了十二月,大哥无亏终于战败四公子,才把齐桓公给装殓在棺材里。
次年三月,宋国国君宋襄公带着兵车,护送着逃难的齐桓公的三儿子公子昭,杀回齐国来,想扶公子昭为国君。齐国人惧怕宋国大兵,干脆杀了公子无亏。宋襄公战败了其他四公子的军队,把公子昭扶上了君位,是为齐孝公。
这个时候,已是八月,齐孝公吹吹打打,方才把老父亲齐桓公的遗体,送出城外安葬。
齐国在齐桓公时代,处于统领诸侯的霸主地位,但是齐桓公死后儿子们一闹,霸主地位也就失去了。随后,真正长期做中原诸侯霸主的,实际上是晋国,晋国也起到了抵御南方楚国的作用。
司马迁说:我曾经去齐国,从泰山东到琅邪,北面靠着大海,膏腴土地两千里,民众多阔达,是其天性啊。以姜子牙之圣,建立了国本,以齐桓公之盛,修理善政,以会盟诸侯,称霸,不亦宜乎?洋洋哉,固有大国之风啊。
笔者按:
仔细看齐桓公获取霸业的道路,发现他的特点是使用和平手段,多次帮助受到蛮夷进攻的诸侯,维护诸侯间的和平,对发生摩擦的国际进行惩罚。因为这个霸主在,整个诸侯世界是平和安定的。要想成为诸侯的霸主,或者众人的领袖,就在于能为大家提供公共福利。他做事,也要顺从大多数人的意愿。
以强力违逆众人和凌辱诸侯,并不能成为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