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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栗是一种小而圆的光滑浆果，一簇簇挂在醋栗灌木的枝条上，通常每根茎上有五到十五颗。虽然茎细而有弹性，相当柔软，其本质更接近叶子而不是树枝，但它结出的浆果却非常坚硬。它们像弹珠一样，大串大串地聚在一起，因为果实经常挤在一起，所以在有些地方可能会并排挂着多达上百个浆果，就像树枝下的小袋子。这些口袋往往隐藏在深绿色的叶子后面，在满山的叶子中发现丰富的浆果矿藏是采摘醋栗的一大乐趣。采摘醋栗时要先掐掉顶部的茎，拿在手中有时很像一条毛毛虫，细细的绿色茎是腿，一串果实则是凹凸不平的身体。最常见的醋栗是红色的，但也有黄绿色和淡黄色的品种。未成熟的红醋栗最初是绿色的，然后变成粉红色，有时接近橙色，六月底和七月初达到成熟期，变成明亮的红色，如果没有被摘下，它最后会变成暗红色。醋栗半透明的表皮闪闪发光，在阳光的折射下，浓烈的红色更加鲜艳，整个浆果看起来就像玻璃珠。咬一口红醋栗，紧绷的果皮会发出轻微的破裂声，然后牙齿才会咬到里面的果肉，汁水丰富，就像甜瓜的口感，只是醋栗浆果太小，果肉的量太少，与甜瓜相比太不对称，因为甜瓜典型的特点正是果实丰满，果肉量大，粗糙多汁。醋栗还很酸，当醋栗内部的果肉接触到你的舌头时，你的嘴巴会自动扭曲。再加上醋栗体积太小，这种酸味赋予了它一种独特的气质，并不容易买到，也不能大量食用。这给醋栗的性质或者说我们与醋栗的关系增添了矛盾因素，因为醋栗既娇嫩，又大量存在，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说醋栗是浆果中的公主，将其移植到人类社会中，那就好像每个国家都有成千上万甚至数以万计的公主一样。为了解决醋栗的高级气质与其大量供给之间的矛盾，我们的办法是将其捣碎成浆，加糖做成果汁或果酱。这样一来，醋栗就失去了它的优雅和精致，它不再像闪闪发光的小串红色珍珠一样挂在醋栗丛的绿叶间，也不再把酸涩像针一样扎进新鲜的果实里，而是变成了甜糯的一团，储存在地下室密封的玻璃瓶里，每到冬天就被涂抹在面包片上——面包的起源与此类似，从田野里浸透了阳光和热量的金黄色谷粒，变成白面粉，进而变成松软、略带湿润的硬皮面包；或是变成半透明的红色浓缩液体，略带黏稠，整个秋冬季节都储存在瓶子里，夏天的时候兑上水，站在厨房里喝，或是在外面苹果树的树荫下用餐的时候喝，那里离醋栗丛不远，但醋栗不再与它们联系在一起，而是与储存它的瓶子和被喝掉的夏天联系在一起。我们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进行这样的旅行，这种旅行在纯粹的地理意义上可能并不长，而是在不同的生命世界之间穿梭，就像是微型的大陆或星际穿越，一旦你明白了这一点，就可以在有一块草坪、几棵果树和几丛浆果的花园房子里享受最丰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