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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

尽管瓶子的基本形状始终是相同的,即一个光滑的圆柱形瓶身配上逐渐变细的瓶颈,但瓶子外观却异常多样。从圆圆的短颈瓶到细细的长颈瓶,瓶子的种类无穷无尽。瓶子是用来储存液体的,通常是我们要喝的东西。那些我们不喝的,例如香水、汽油、油漆等,通常会存放在带塞小瓶、罐子或是箱子中。大多数情况下,瓶子的外形几乎完全让步于内容,我们看到、想到、联系到的全是瓶子里的内容,例如葡萄酒、啤酒、烈酒和汽水。瓶子本身几乎完全被忽视了,随目光而产生的想法也几乎从不在瓶子上逗留,这个事实让我感到震惊,因为决定我们对瓶子内容看法的始终是瓶子本身。几乎没有什么会比液体更加难以区分,也没有人能看出装在大桶或是大缸里的啤酒有何区别。只有装瓶后,啤酒才获得了身份,并在我们看见它时,成为我们想象中的啤酒;与此同时,传达了其身份的瓶子,其独特的外形和颜色,却消失了。对文学而言,这种现象反而是理想中的结果,形式应成为文章的一个特点,但它本身不应过于突出,形式所引发的情感和思想才是最重要的,而文章本身在读者眼中,应当如玻璃般冰冷透明。瓶子的另一个本质特征是,它们是批量生产的。它们大批大批地生产出来,从生产基地经销售点分散至家家户户中。瓶子太稀松平常了,难以想象没有瓶子的家庭。我小的时候,觉得瓶子像是一群兄弟,如果桌子上孤零零摆着一个瓶子,例如阿伦达尔酿酒厂的棕色大瓶子,上面贴着标志性的黄色标签,画着一艘扬帆起航的船,我就会觉得它可怜;反过来,假如桌子上还摆着两个或三个瓶子,高高兴兴的像是兄弟一般,或是在地下室里放着一整箱瓶子,仿佛一起睡觉似的,那我可就乐坏了。不过,即便瓶子长得一模一样,它们却具有不同的意义。酒瓶子若是放在家里的客厅桌上,就意味着喜悦,意味着爸爸要犒劳自己;但如果出了家门,握在年轻人手中的酒瓶就成了禁忌和邪恶的代名词,若是握在成年人手中,则等同于酗酒。酗酒很可怕,虽然我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它意味着尊严的严重丧失吧。在我成长期间,小区里只有一个酒鬼,住宅区尚未形成时,他就住在那儿的一栋房子里了,除此之外,我们对他一无所知。有一回,他正在推自行车上坡,车把上挂着两个白色的袋子,这时我受到朋友们的怂恿,冲到他旁边。我全速把塑料把手拎到一边,低头看看其中一个袋子。“里面全是啤酒!”我一边大叫,一边飞快地跑开了。“袋子里是啤酒!”其他人则大喊,“艾格是个酒鬼!”只见他重重地坐上自行车,继续前行,车把因为挂了袋子而左摇右晃。至今我仍然能够回想起对着其他人大叫时的感受,因为实际上袋子里的不是啤酒,而是面包和牛奶;当时我自信地认为真相根本无所谓,我可以撒谎,反正他只不过是个醉鬼罢了。 Kls8uid+l64Hc+ZoWlFaskGiWZijdfGpBDFZ7ZDRWgOnRJ9X4yyjTgOgiVoxwV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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