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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慌了手脚

洪凯歌带着助理检察员陈厅兵、万士坤徒步来到烟厂。

举报人孙草民原来是烟厂工会干部,真名叫孙萌,是被举报人黄江华的小姨子。孙萌之所以检举揭发姐夫,是因为姐夫经常打骂姐姐、还在外边玩女人。她曾劝过姐姐孙苹与黄江华离婚,但是姐姐孙苹生性软弱,下不了决心。孙萌知道,黄江华之所以不把姐姐当人看待,无非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如果姐夫不当这个购销科长,那么就没有钱;没有了钱,看他拿什么去玩女人……于是决定告倒姐夫。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洪凯歌没有与黄江华正面接触,而是找到黄江华一些朋友吹牛聊天,了解到黄江华的个性、品行以及社会关系。

对黄江华有了全面的了解后,正式接触开始。

洪凯歌带着陈厅兵、万士坤、杨明、曾平着检察工作装、开着警车进厂。

目的是为了造声势,给黄江华大难临头的感觉。

不是黄江华一人惶惶不可终日,有问题的人感觉到检察院是冲他而来。霎时谣言四起,有说某某因分赃不匀被人告发了……某某问题大得不得了,牢底要坐穿……检察院已掌握某某的证据……某某想借检察院整一整某某……真真假假,莫衷一是。

全厂不得安宁。

厂党委副书记王全中问办案人员到底要办谁。

洪凯歌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很哲理的话——谁有问题就办谁。

谁有问题呢?

这年头没有人保证自己没有一点问题,认起真来谁都有问题。

不能坐视不管,厂长、书记找到分管烟厂的张续纬副市长,请他出面调停,也叫干涉。理由很简单,办案影响生产进度,影响完成任务,影响财政收入。

烟厂是全市经济半壁江山;烟厂打哈气,全市就得感冒。

张续纬副市长说没有问题,于是拿起电话就要给黄志刚下命令。电话没有拨通就主动关机,有顾虑,市长管不了检察院,要是黄志刚不买账他这个副市长没有脸面。改拨市委书记赵乾坤秘书的电话。电话通了,赵乾坤说这种事市委书记不能下命令,反腐败没有错,查处经济案件市委更要支持……检察院有独立办案的权力,任何人不能干涉,不过他可以过问一下此案。

张续纬不甘心,如果他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此事摆平,那么他在烟厂的威信将大打折扣。既然一把手不能指挥,那么就找副职,于是目标锁定副检察长王定国。

让王定国受宠若惊。

张续纬叫检察院不了而了,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叫苦,说洪凯歌这个人是死脑筋,不听招呼,不服管。

他把与洪凯歌争吵的经过说给张续纬副市长听。

没有引起同情。张续纬副市长说他没有用,拿一部下没有办法。

王定国就汤下面,叫他去找一把手黄志刚。

肯定要找,不过得换一种形式,不是打电话,得上门,毕竟黄志刚也是副地级干部。

黄志刚说骑虎难下,定下来的事不能改,不过他可以叫洪凯歌速战速决,抑或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张续纬副市长满意地离开。

答应的事不能不办,黄志刚找来洪凯歌。小曲好唱口难开,他知道洪凯歌的性格,直说了怕洪凯歌说他不坚持原则。

说了一大通原则话。

洪凯歌悟出了他的意思,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依计行事。

洪凯歌故事放出风声,说到烟厂办案是一个大错误,不该来……他要王全中向市领导反映一下,叫市领导给检察院领导打声招呼,把他们撤回去……最好明天就走。因为只有他们走了,烟厂才能安宁。

王全中等人再次找到张续纬副市长。

张续纬副市长也怕检察院把漏子捅大,更怕办案办到自己头上。烟厂自始至终是他分管,从建厂到生产每一个环节、每一道程序都由他拍扳,每年进出有上亿的资金,说不准那个包工头或那个供销商嘴一歪,把他牵扯进去,那就掉得大。

怕电话说不清,张续纬带领王全中一行赶到省城,找到正在开反腐倡廉会议的市委书记赵乾坤。

一番表述后他说出最想说的话,还是要赵乾坤下命令撤出检察院办案人员。

刚刚听完省委书记所作的反腐败报告,现在就让他命令撤出检察院办案人员与省委书记的报告背道而驰。这种事他坚决不干,市委书记任何时候都要与省委书记保持一致,不然这个市委书记就做不长久。

赵乾坤笑着问对方是不是心中有鬼。

张续纬拍胸担保没有鬼。

既然没有鬼,就不怕检察院调查。

“这……”张续纬不敢深说。他也知道,社会上有关他在烟厂发了横财的谣言不少,最好不碰这个敏感话题。

从宾馆出来,王全中问他说得怎么样。

张续纬不敢实话实说,只能撒谎,说市委书记非常重视,立马给黄志刚打了电话,命令他们24小时内撤出专案组。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

王全中放心了。

再次见到洪凯歌时,王全中有点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洪凯歌知道可能有人跟他们说了硬话,不过他心中有底,这种事谁也不敢说硬话,都怕惹火上身。

得灭一灭对方傲气,洪凯歌对王全中说:“院领导发火了,不但不同意撤,还下令十天之内查清烟厂所有问题。”

噢!所有问题?说明不只一件问题,也许还有他的问题,王全中顿时失去底气。

洪凯歌问他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只能顺着竿子爬,说不走好,烟厂问题不少,这几年经济效益一直不好,要不是市里对烟厂实行三年免税政策,全厂干部职工早就没有工资发了。

目的达到,洪凯歌这才进入正题,让王全中带四句话给黄江华:第一句话是,检察院已经掌握了他违法犯罪证据,如果他认为没有违法犯罪,那么明天就不要来专案组;第二句话是,叫他仔细回忆一下,他的违法犯罪行为有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没有,那就该他走运,叫他明天也不要来专案组;第三句话是,叫他仔细回忆一下,如果他的违法犯罪行为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或者留下痕迹,那么叫他明天一早就来专案组下榻的烟厂宾馆,否则就是态度不好,罪加一等;第四句话是,如果黄江华是个聪明人,他今天晚上就应该来找办案人员。

王全中顿时一身轻。只要不是查他本人,什么都好办。

当天下午五时左右,王全中把黄江华叫到办公室,将洪凯歌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黄江华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地走出王全中办公室。

没有走远,而是走到街边公用电话亭,打电话赵全丽,叫她出来。

赵全丽是烟厂购销科干部,他的下属,与他关系暧昧。

两人到了一家酒楼,点上菜后边吃边说。

黄江华说:“不晓得是哪个狗日的告了老子的状,害得老子好苦……你说是哪个狗日的告了老子?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是魏武?不可能。是我老婆?按理说不会,总归是我的老婆、孩子的妈……究竟是谁呢?”

赵全丽也猜不着。

猜了一阵还是猜不着,也就不猜。进入第二个话题,黄江华说洪处长让王书记带话,弄得他没有主意,想听她是什么意见。

黄江华把洪凯歌的话重复一遍。

赵全丽意识到问题非常严重,顿时失去食欲。

思忖片刻后,赵全丽说:“姓吴的叫你晚上去找他,是不是想叫你去送礼?……现在没有几个清官,姓吴的肯定是想趁机发点小财?要不,晚上给他送点东西试探一下。”

“也许是,要是这样就好办了……要是不是怎么办,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黄江华说出他的担忧。

赵全丽顿时没有了主意。

沉默一会,黄江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就是推卸责任,也叫避重就轻,还可以说是拉上靠山。他说去年他跟魏武合伙做了一笔生意,赚了三万多元。钱是他讨回来的,分钱的时候既没有办手续,又没有其他人知道……如果是魏武告他,他就一口咬定是他动用公款做生意,在外面讨钱时被他撞见。为了堵口,送他一万元钱。还有,那次做生意他打了王书记的牌子,说王书记缺钱用,分钱时算了王书记一份,三一三二一,一人一万。就是将来王书记知道这件事,也会以为是魏武陷害他,绝对不会怀疑到他头上。要不,今晚他就去找洪处长反映,交出一万元钱,既争取了主动,又卡了魏武的勃子,还把王书记扯进来,一箭三雕,怎么样?

赵全丽怕洪凯歌他们不信。

黄江华肯定信。

赵全丽说检察院重证据,一般是一边谈话一边搜家,她担心家里的钱和存折被搜走,要不先转移证据,不然人财两空。

好主意。

钱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美好未来的依靠。

黄江华问怎么转移。

赵全丽说放到朋友那里不踏实,现在社会复杂,人心难测,搞不好会自找苦吃。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埋在地上,等检察院的人走了后,再挖回来。

不错,马上行动。 AR3yG9kKHpdV4b1DxIq/+VtpVHN/a+p9cpqSi53Vi86j3C+5ziAQJdgvGOyYok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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