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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3月6日，一封署名烟厂“孙草民”的人向市人民检察院写信，检举揭发该厂购销科长黄江华高价进购劣质烟嘴从中抽取回扣事实，请求市人民检察院派员细查。
烟厂是聪江市利税大户，是市直干部职工的工资袋，是书记、市长的“特保儿”，是市纪委、监察局重点保护对象，谁也不敢到该厂“执法”，否则是“麻雀没有系到，还去了一根线”，上策是绕道而行，或者是“装聋卖傻”什么不知。
黄志刚检察长本想“绕道而行”，倏忽想起让洪凯歌来挑这副重担，用意有二：一是揽功。如果洪凯歌搞出成绩，功劳是检察院的，也就是他这个检察长的；二是诿过。如果洪凯歌搞出乱子，责任是洪凯歌的，还希望领导怪罪下来，这样好借领导之手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出出气，压一压他的傲气。
就这样定了，让经检处副处长洪凯歌去调查。
洪凯歌不知是计，压根儿也没有想到领导“一箭双雕”的用意，马上点将，第二天出发。
临行时副检察长王定国把洪凯歌叫到办公室，问他对此案有没有把握。
现在谈这个问题为时过早，洪凯歌说要等到接触案件后再说。
意思是没有把握。
洪凯歌说不是这个意思。
王定国问是什么意思。
洪凯歌看出对方对他不放心，于是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不信任我，那么就另请高明。”说完走出房门。
“搞邪了，问都不能问，”王定国冲着洪凯歌背影吼道：“你给我站住……”
洪凯歌站住，回过头问他还有什么事。
王定国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领导？”
大有下不了台的架式。
“领导？”洪凯歌嗤之以鼻，“你要我把你当个领导是不是？”
王定国正在考虑怎么回答，没有想到对方不容回答就开腔：“早点说出来不就省了许多口舌，何必兜这么一大圈……好，现在我来回答你：告诉你王定国，我把你当领导你就是领导，我不把你当领导你就不是领导。”
“你？！”王定国气急败坏，扯起喉咙吼道，“你洪凯歌是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我来？”
洪凯歌当即撕下脸面，上前拢着他耳朵说：“告诉你，我把你当人你却做鬼吓人，我给你脸面你却不要脸面——你这个人贱得很。”
居然侮辱人？王定国上前拉着洪凯歌的衣领，要打人。
却不是洪凯歌的对手。
打不赢要骂赢，否则没有面子。
两人大“骂”出口。
当然不是泼妇式的骂街，而是辛酸刻薄式的互相诋毁。
“骂”声引来看热闹的人，包括检察长黄志刚。
正跟检察长告状。王定国要检察长评理。
王定国想显示一下检察长的威严，见洪凯歌桀傲不驯的样子又有些胆怯；毕竟领略过他的厉害，于是劝和。
洪凯歌给了对方一个台阶，说看在黄检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说完主动离开……
没有想到王定国主动认错。
当天晚上，王定国来到洪凯歌家，说白天态度不好请他原谅……稍后话锋一转，说这个案件不好办，叫洪凯歌把好尺度，办到恰到好处为止。
洪凯歌这才明白白天争吵的原因，原来是有人跟他打了招呼……于是没好气地说：“什么是恰到好处，大不了不要这顶乌纱帽。”
搞得王定国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