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看到温卿,吓得立刻跑去屋里。
温卿也不再多管,想着自己突然下山,大爹找不到人怕是要着急了。
于是跟王立春要了几片枇杷叶就离开了,刚走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怒吼声。
“王金喜,你给我滚出来!”
温卿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正拉着丑丫站在门口大骂。
“王金喜你凭啥打我家丑丫,王贵根他自己馋出了事,凭啥怪在我家丑丫身上?大家都看看,看看王金喜给我家丑丫打的!”
话说着,那男人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脱了丑丫的衣服,蜡黄的身体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着实吓人。
刘氏也不是善茬,立刻拉着王金喜到院子里,拿着竹条叱道:“把衣服脱了。”
王金喜挣扎着不肯,刘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抽,打的王金喜哭着满院子跑。
孙氏心疼女儿,冲上去将王金喜护在身下,哭喊着:“主君别打了,金喜知道错了,求你别打了。”
“你还有脸拦着,我连你这贱东西一起打!”刘氏因为贵根中毒本就一肚子火,当即下手越发狠辣。
王家院子里顿时闹作一团。
...
温卿回到家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竟是一声咳嗽都没有。
难道是睡着了?
温卿疑惑,放下竹篓正准备进去看看,这时屋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倒下了。
温卿握着锄头忙过去查看,却见柳逸轻竟倒在了地上,旁边还有个被打翻的尿桶。
刺鼻的尿骚味让温卿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妻、妻主?”柳逸轻惶恐的爬了起来,双手颤抖的抓着裤子,苍白的脸上满是惧怕。
“过来。”温卿催促道。
柳逸轻死死的咬着唇,身子不断哆嗦着,每挪一步仿佛都是走在刀尖上。
看着温卿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转身进了屋子,柳逸轻越发不安,站在院子里浑身发冷。
暴风雨前的宁静吗?妻主她到底想干什么?
...
门口水缸里的水晒了一天,用来擦身子倒也勉强凑合。
好在玉竹洗衣服的木盆没有烧掉,于是温卿舀了一盆水送到了柴房里。
“你先把身子擦擦,我去王敏家给你借身衣服回来。”温卿站在门口,冲院子里的柳逸轻的说道。
柳逸轻难以置信的看向温卿,妻主竟然让他洗澡,而且还亲自给他打水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
如果不是,那妻主为何突然对他这么好了,难道——
柳逸轻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变,止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温卿见状,快步走了过来,“把手伸出来。”
柳逸轻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啜泣着哀求道:“咳咳咳...妻主我错了,不要卖了我......求求你,咳咳咳......”
如果离开了温家,他就无处可去了,母亲也会找不到他的。
所以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温家。
温卿这才意识到柳逸轻是误会了,无奈解释道:“我不是要卖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罢了,此事晚点再说吧,你先进去洗洗。”
看他身子?
柳逸轻有些茫然的看向温卿,心里涌出一股异常的情绪,妻主不是一直嫌他身子脏吗?
怎么突然......
“我先出去了。”温卿淡淡道,转身就出了院子。
柳逸轻有些不知所措的攥着衣服,眼底渐渐露出绝望。
他如今这身子怎么受得住,况且妻主素来暴虐,若是违抗她的话自己又要挨打了。
柳逸轻眼眶通红,抬头看向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只盼着母亲能早些来接他。
...
王敏家就在温家后面不远,隔了片竹林,穿过就是。
“汪!汪汪!”一条大黑狗猛地窜了出来。
温卿吓得往后一退,脸色有些难看。
“小黑别乱叫,过去。”篱笆下传来呵斥声。
那黑狗立刻就跑了,乖乖的趴在屋檐下盯着温卿。
温卿怕狗,也没敢进去,就隔着篱笆道:“刘叔,能跟你借两身干净的衣服吗?”
“谁啊?”刘槐问道,撑着双腿吃力的从菜地里站起来,见来人是温卿,也吓了一跳。
温卿忙解释说:“我家夫郎的衣服脏了,想问您借两身衣服,等明儿衣服干了就还你。”
刘槐古怪的打量着温卿,半晌道:“你等着。”
没一会儿,刘槐就抱着衣服出来,他走路的时候佝偻着背,行动有些吃力。
“给你。”刘槐将衣服举过篱笆递了过来。
“多谢。”温卿道,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对方手掌,掌指关节梭状畸形,手腕肿大弯曲,典型的类风湿性关节炎症状。
刘槐忙收回手掌,扯了扯衣袖盖上,垂眸道:“你再等会儿。”
说着,在菜地里拔了两根白萝卜,一大小葱递了过来。
温卿正准备接过,突然刘槐“哎哟”一声,捂着膝盖跌倒在地。
“温笑卿,你干什么?”
只听一声怒喝,紧接着一道人影快速冲了过来。
温卿心里一骇,在对方拳头挥过来之际急忙弯腰避过,哪知对方竟不肯罢休,紧接着一记重踢踹在温卿腹部。
温卿疼的差点吐出来,这家伙是牛吗?力气也太大了!
“敏儿你住手。”刘槐忙喊道,解释说,“我是老毛病犯了,跟温笑卿没关系。”
王敏冷哼一声,扛着肩上的野猪崽子进了院子。
温卿难受的揉了揉肚子,看着怀里的衣服和萝卜。
罢了,拿人手短 ,自认倒霉吧。
“等等。”眼看温卿要走,王敏没好气问,“你爹是不是去了内河村?”
温卿道:“他和我三爹去了镇上,怎么了?”
王敏皱眉说:“我回来的时候经过内河村,听人说你爹正在谢家闹事,你最好还是去看看。”
温卿点头,回到家刚把东西放下,外面就传来了李岩山着急忙慌的喊声。
“卿儿,卿儿不好了,你爹出事了。哎哟他这性子啥时候能改改,非得闹出人命才肯罢休啊。”
“衣服在篮子里。”温卿说着,将竹篮踢进柴房。
柳逸轻捂着胸口,害怕又窘迫的蜷缩在角落里,听到温卿的话也没敢吱声,只小心翼翼的把篮子拉了过去。
看到里面干净的衣服,柳逸轻紧紧的抿着唇,心里既欢喜又忐忑。
外面,温卿沉声问:“他真去内河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