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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素的反应，令乔乐棋预感不妙。
坐进车里，当车子驶出机场的拥挤路段，驶上高速公路后，她又问道：“我妈怎么了？”
“阿姨挺好的。”林素素说着，却不敢看乔乐棋一眼。
乔乐棋见林素素不说实话，掏出手机：“我打给护工王姐。”
林素素见状，回头看乔乐棋：“别打了，阿姨几个小时前又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已经做了开胸手术。”
见乔乐棋的脸色瞬息万变，林素素连忙补充：“不过你别太担心，手术是成功的，阿姨现在在ICU里住着，今天是见不到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才可以探视。你舟车劳顿也很累，先去我那儿休息，明天我在陪你去医院。”
乔乐棋紧紧地抓握着手机。
抓得手指关机泛白，抓得手机壳嘎嘎作响，她却毫无察觉，因为得抓住点什么，才不至于崩溃掉。
“去医院。”乔乐棋声音酸涩，声音就像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一样，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再开口时，乔乐棋提高音量：“我还是想去医院。”
林素素点头：“好，我送你去。”
“不用，你这一晚上帮我忙前忙后，肯定也很辛苦，你在前面能打到车的地方把我放下来，你回家休息，我打车去医院。”
“姐们间不说见外的话，我送你去医院，然后带你去我那儿休息。”
“不用，我回自己家。”
“你家好久没住人，至少得找保洁大扫除一番才能入住。去我那儿，我给你做甜品，煮爆辣的米粉。”
“素素，谢谢你，但我怕自己会哭。”
“哭就哭呗，我又不会嘲笑你，还会主动给你递纸巾。”
“但在你家哭不好。”
“咱们作为新新时代的人类，可不许说这么封建迷信的话。你完全可以把我家当成你家，不用压抑自己。想哭就哭，哭得淋漓尽致；想笑就笑，笑得肆意张扬。”
乔乐棋很牵强地笑笑。
到达医院，乔乐棋先去找主治医生了解情况。
医生说段梅是因为心脏衰竭诱发的心脏骤停，虽然通过手术暂时稳住了情况，但后续会如何医生也没有把握，毕竟植物人卧床越久，伴随着身体机能的退化，也会出现越来越多的不可控的问题。
医生见乔乐棋表情凝重，又说：“我说这些话，你作为患者家属可能会觉得残忍，但作为医生，我觉得你妈这次能被救回来是幸运，但再有下次不见得也会这般好运。而且你妈苏醒的概率很低很低，她常年卧床不醒也会痛苦，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说，这种时候放弃，兴许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乔乐棋何尝没想到这些，只是她不能放弃，至少现在不能。
至少在她为弟弟报仇雪恨前，她不能。
要死，也要让妈妈死得瞑目。
她甚至怀疑妈妈是不是什么都能听到，只是灵魂被躯体困住了，才会醒不过来。
如若不是，又怎会那么巧，韩慕白刚成功做完心脏移植，妈妈又两度心脏骤停。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更不能放弃。
也许只要把替弟弟报仇的消息告知妈妈，妈妈得偿所愿心情好了，就能挣脱躯壳醒过来。
于是她冲医生摇头：“谢谢医生，但我和我妈妈都坚持到这里了，现在放弃就是半途而废，这样太可惜。所以医生，请你继续帮我妈妈进行治疗，所有的药物和设备都用最贵最好的，钱你不用担心，即便医到倾家荡产，我也会想办法的。”
医生点头：“我只是谈谈我的想法，至于你们家属要做什么选择，我会尊重。”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乔乐棋又去了ICU。
非探视时间进不去，只能在门口站着。
就那样站了好一会儿，林素素故意撒娇说自己饿了，想去吃夜宵，乔乐棋才从ICU的大门上收回目光：“走吧，我请客。”
“什么都可以吃吗？”林素素问。
“恩，吃你想吃的任何东西。”
“那我想吃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不过这样会不会把你吃破产。”
“放心吧，姐姐底子虽薄，但喂饱你的肚子，还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的。”
两部电梯几乎是同时到达，只是一部是上楼，一部是下楼。
乔乐棋和林素素走进下楼那部电梯的时候，上楼的电梯也打开了。
走出电梯的周逢时，听到了乔乐棋的声音，四下一看却不见身影。
周逢时寻思是过于想念而产生的幻听，并没有多做深想，走到护士台查询段梅的病房。
侦探一小时前，把乔乐棋的最新调查情况发给了他。
收到的资料已经证明乔乐棋除了姓名和学历，其他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通过对北市同名同姓的“乔乐棋”进行筛查，发现叫段梅的人很可能是乔乐棋的亲生母亲。
于是周逢时解散开到一半的会议，亲自到医院了解情况。
“段梅吗？”忙得脚不沾地的护士，乍然看到极品大帅哥，笑容都加深了。
“是的。”
“我们科室确实有一个叫段梅的病人，不过她今天心脏衰竭，刚做完在手术住进了ICU，短时间内都会住在ICU，探望不了的。”
周逢时：“心衰？”
护士：“是的。”
周逢时联想到乔乐棋失联的十多个小时，这时长和从A国飞回来的时间刚好吻合，加上刚才出电梯时听到的很像乔乐棋的声音，周逢时越发确定这个段梅，正是乔乐棋的亲生母亲。
周逢时问：“她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护士：“今天凌晨。”
周逢时：“可她女儿在国外，并委托我过来帮忙，会不会是找错科室了？”
护士刚轮转到这个科室，加上乔乐棋很少来医院，不太清楚情况。护士刚好在整理住院的病人资料，便翻找出段梅的资料，找到手术同意书上的家属签名：“患者的女儿叫林素素，你认识吗？”
周逢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你确定这位患者的女儿叫这个名字吗？”
“确定的，手术前后这位患者的女儿都在，而且哭得厉害。”
周逢时道谢离开，回到车中若有所思地拿出手机摆弄几下，然后点开乔乐棋的微信头像，拨出视频通话。
坐在开向大排档的车里的乔乐棋，在看到周逢时打来的视频通话时，心里不由一慌，手指滑向拒接键。
正准备回复文字，周逢时又打了过来。
乔乐棋再次拒接，林素素扭头看了一眼：“谁打来的？”
乔乐棋边回复边说：“周逢时。”
林素素讶然：“你俩……又搞在一起了？”
“算是吧，他跟着我去了A国，乐乐的手术都是他安排的，如果不是他，乐乐可能现在都不能做手术。”
“他还在以为乐乐是你的亲生女儿？”
“一开始是的，后面江与舟的母亲也赶了过去，他就知道了。”
林素素叹气：“这江与舟竟然和那群人贩子是同伙，我还真没看出来，而且你住院的时候，他也挺担心你的，这真是应了那句人心隔肚皮。”
林素素说着从镜子里偷偷观察乔乐棋的脸色，见她情绪还算不错，又说：“不过你和周逢时倒是患难见真情了，说明他这人靠谱，以后好好的和他相处吧。”
乔乐棋把编辑好的文字发给周逢时，握着手机苦涩一笑：“是患难见了真情，但我的谎撒得太大，只怕最后是他受不了我。”
“别那么悲观，如果周逢时知道真相，会原谅你的。”
乔乐棋浅浅一笑。
虽然秦悦只是养母，但正因为养育之恩大于天，周逢时出于愧疚和自责，才更难过道德这一关。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