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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家庭之友》的“小宝盒”(选译)

〔德〕黑贝尔

约翰·彼得·黑贝尔(Johann Peter Hebel,1760—1826年),德国通俗文学家。1808至1815年间,他主编名为《莱茵家庭之友》的大众历书,并亲自撰写了许多逸事(Anekdote)刊登在上面。后来将它们搜集、整理,结集出版,书名便叫《〈莱茵家庭之友〉的“小宝盒”》。此书曾广为流传,成了他最有名的作品。在其影响之下,逸事甚至成了德语文学的一种独特样式,出现了不止一位以写逸事著称的作家。除去《〈莱茵家庭之友〉的“小宝盒”》,黑贝尔尚有一部颇受歌德称赞的《阿雷曼尼诗选》行世。

从《〈莱茵家庭之友〉的“小宝盒”》中选取的这几则逸事表明,它们的体裁和立意有些近似于我们古代的笑话和现代的小小说。其特点都是言简意赅、风格朴实、幽默轻松而富有教育意义,很适于做茶余饭后的消遣和谈资。

吃白食

古语说:“挖坑害人者,必自掉下坑。”——某镇有家“狮子”饭店,这饭店的老板在挖好陷人坑之前,自己就已经掉进去啦。

话说有一天,店里来了位衣着讲究的客人,一进门便叫老板尽他所有的钱给他来一份美味的肉汤。接下去又要了一块牛肉和一盘蔬菜,还是尽他所有的钱。老板毕恭毕敬地问,他是否还乐意喝一杯葡萄酒呢?

“嗬,那敢情好,要是我尽自己所有的钱能享用一些好东西。”客人回答。

等他把一切都津津有味地吃完以后,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磨得光光的六分尼 的硬币来,说道:“喏,老板,这就是我所有的钱。”

老板说:“这是什么话?难道您不该付给我一个塔勒 吗?”

“我可没有向您要一个塔勒的菜,我只是讲,尽我所有的钱。”客人回答,“喏,这就是我所有的钱。再多一个子儿也没有。要是您多给我吃了,那是您自己的错。”

要说嘛,客人这主意也并非多么高明,需要的只是脸皮厚,能横下心:管他的,吃完再扯嘛。然而,精彩却在后头。

“您可真算个老滑头!”老板说,“本来是便宜不了您的。可眼下,这顿午饭咱白送您吃了,这儿还再给您一枚二十四克罗采的钱。您呢,只需要悄悄地,到咱隔壁的‘大熊’饭店去,对那老板也照样来这么一下子。”——“狮子”饭店的老板这么干,是因为他与自己的邻居“大熊”饭店的老板抢生意,彼此失了和气,一个钉子一个眼儿,都想方设法地要整对方。而狡猾的客人呢,却笑眯眯地一只手伸过去接钱,另一只手就已经小心翼翼地开门去了。他向老板道了一声“晚安”,然后说:“您邻居‘大熊’饭店老板那儿我已去过啦,而且让我来光顾您的并非别人,正是这位老板啰。”

正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不过,要是他俩能从此汲取教训,和睦相处,倒也应该好好感谢那位狡猾的客人才是。须知,和气能生财,不和遭损害。

聪明的法官

并非所有发生在东方的事情都是蹊跷古怪的,咱们已经听说过了。下面的这个故事,据说也是出自东方。

一个有钱人,不小心把缝在一个布包里的一大笔钱丢了。他出了张寻物启事,按照惯例答应给诚实的拾金者一笔酬劳,也就是说一百塔勒。不久,果然来了一位拾金不昧的人。

“我拾到了您的钱。大概错不了!请您这就收回自己的财产吧!”他带着诚实无欺者所有的爽朗愉快表情说道。这可真美妙啊。

另一位呢,也眉开眼笑,可高兴的只是他又得到了自己满以为已经丢失的钱。至于他是不是也诚实,我们马上便会见分晓。他一边数钱,一边赶紧盘算,想找个法儿赖掉自己答应给诚实的拾金者的一百塔勒。

“朋友,”他数完钱后说,“这包里缝着八百塔勒,现在却只剩七百了。看来准是您拆开了一条线缝,把您那一百塔勒的酬劳给取走了吧。没关系,没关系。我感谢您。”这可就不美妙啰。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常言道,诚实终不吃亏,奸刁反害自己。对那位拾金不昧的人来说,倒不在乎得不得一百塔勒,他重视的只是自己名誉的清白。因此保证说,他捡到钱包时就是这样,而且怎么捡到的,就怎么送来了。到后来,两人只好去见法官。可在法官面前,双方仍各持己见:一个说,他包里缝着八百塔勒;另一个说,他从拾到的钱包中分文未取,压根儿就没有动过钱包。在这种情况下,办法可就不容易想啦。然而,聪明的法官似乎早已看出两人中一个胸襟坦白,另一个心术不正,便做了如下的处置:他先让双方都对自己说的话做一个肯定而庄严的保证,然后便判决道:“既然你们两人中一个丢了八百塔勒,另一个却只拾得一个装着七百塔勒的钱包,那么,据理推之,后者所拾钱包就不可能正是前者有权得到的钱包。因此,你,诚实的朋友,把你拾到的钱领回去好好保存起来,等有个掉了七百塔勒的人来认领再说吧。而这位先生呢,我则别无办法,只好请你耐心等待那个拾到你八百塔勒的人找上门来啦。”

法官这么说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塞格林根的小理发师

一人千万不可去试探上帝,也千万不可去引诱凡人。就说去年秋天吧,一个军队里来的陌生人,走进了塞格林根的一家酒店。他长着满脸大胡子,模样怪里怪气,看上去很不好惹似的。他在要吃要喝之前,先就问老板:“贵地难道连个能给我刮脸的理发匠都没有吗?”

老板回答有,连忙去把理发铺的师傅给找了来。陌生人便对理发师说:“给我修修面,我这脸皮可有点儿敏感啊。要是你能不刮破我的脸皮,大爷我赏你四个克隆塔勒 。可要是你割伤了我,大爷便一刀捅死你。你可并非头一个啰。”

理发师傅胆战心惊(因为陌生大爷的样子并不是闹着玩儿的,在他旁边的桌子上确实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听完便溜之大吉,回头派来了一个伙计。陌生大爷对伙计照样说了刚才那些话,伙计一听也逃之夭夭。最后派来了个小徒弟,这小家伙可就叫钱把眼睛给打花啦,心里想:“咱来干。要是闹得好,没有刮伤他,咱就可以拿这四个克隆塔勒去年市上买件新上衣,外加一根放血器 。就算没闹好吧,咱也自有办法对付他。”一边想一边就动手刮起来。陌生人也静静待着,全不知道自己正处在可怕的死亡的危险之中。大胆的小徒弟呢,不慌不忙地让剃刀在陌生人脸上和鼻子周围游来荡去。就跟在挣六个分尼和割一块火绒或者吸水纸什么似的,根本不像为了挣四个克隆塔勒在干着一件性命攸关的事。终于,他刮干净了陌生人脸上的胡须,侥幸地既未碰伤他的皮,也未刮出他的血,可在做完活儿后仍在心中嘀咕了一声:“感谢上帝保佑!”

陌生人站起来,在镜子里把自己端详了一下,用毛巾擦干面孔,然后一边给小学徒四个克隆塔勒,一边说:“我要问你,小伙子,是谁给你胆量来替我刮胡子的?你的师傅和师兄可都吓得逃回去了啊。须知你只要刮破我一点儿皮,我就会一刀捅死你。”

小徒弟笑嘻嘻地谢过了客人给他的丰厚报酬,回答道:“老爷,您才捅不到咱哩。只要您一哆嗦,表明咱把您脸皮刮破了,咱就会抢在您前头,用剃刀割断您的喉管,然后拔腿便跑掉。”

听了这番话,陌生人才想到自己刚才所冒的风险,顿时面无人色,心中产生了极大的恐惧。他额外又赏了小伙子一个克隆塔勒,从此再不对任何理发师讲:“当心别刮破我一点儿皮,否则我一刀捅死你!”

到院子里去吃午饭

常常听人抱怨,说谁谁谁多么难于对付,谁谁谁简直叫你受不了。诚然,这也可能是真的。不过,这些人当中有许多并不坏,只不过脾气古怪一些罢了。只要你始终了解他们,摸透他们的性子,懂得如何正确地和他们打交道,任何时候都既不固执己见,又不迁就他们,那就很容易也使他们变得讲理了。从前有一个仆人,他对付自己的东家便很成功。起初,他拿自己主人也毫无办法,有好多次无缘无故就大吃苦头。后来又有一天,主人闷闷不乐地走回家来,一坐下便要吃午饭。随后又不是汤热了,就是汤凉了,要不就是既不够热又不够凉,总而言之,主人心头不高兴。他因此抓起一只碗,连汤带水扔到了窗外的院子里去。仆人怎么办呢?他灵机一动,便把刚要端上桌去的肉,不管三七二十一,照样也往外扔。接着又是面包呀,酒呀,临了把桌布连同上面的一切,也一股脑儿扔到了院子里。

“该死的东西,你这是干吗呢?”主人气急败坏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问道。

仆人却冷冷静静地回答:“请原谅,老爷,要是我猜错了您的意思。我只道老爷您今儿个想去院子里吃午饭哩。空气这么新鲜,天空这么蓝,您瞧,苹果树上花开得多可爱,蜂儿们吃午饭又吃得多快活啊!”

自从这次扔汤以后,就再未发生过同样的事。主人认识了自己的不是,眼见着春日的晴空,心情也开朗起来,对自己仆人的机灵暗暗发出微笑,打心眼儿里感谢他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教训。

强买强卖

在伦敦这座大城市及其周围,有许许多多的大傻子,他们对人家的钱啦,表啦,珍贵的戒指啦,都有着一种幼稚可笑的兴趣,非弄到手不肯罢休。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往往采取欺骗手段,但更经常的是明目张胆地抢夺,而且有时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大路上。伦敦市监狱的典狱长和刽子手知道很多这类故事。可有一天,一位有钱的绅士碰见的情况才更叫稀罕。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礼拜天,皇上领着一大帮公卿贵妇在御花园中聚会。花园很大,长长的曲径一直通到很远很远的一个树林中。许多人不辞辛劳,跑几小时路到花园里来,为着看一下他们亲爱的皇上和皇室愉快幸福地共度假日的盛况。人们又吃又喝,又跳又唱,或在美丽的林荫道上和芬芳的玫瑰花丛中漫步,有的成双成对,有的单独一人。在这些躬逢其盛者中间,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小伙子,外表看上去和其他人没有两样,外套下却藏着一支手枪,站在花园紧靠树林的僻静处,用树干挡住身子,心里盘算着该会有谁到这儿来吧。他正这么想着,果然就来了一位绅士,手上戴着闪闪发光的戒指,表链叮当作响,胸前佩着钻石别针、宽宽的绶带以及一枚金星勋章。只见他优哉游哉,正准备来到树荫下散步,冷不防藏在树后的小伙子便转了出来,谦逊地向他道了一声好,就从外套和短袄之间拔出枪来对准他的胸口,客客气气地请他不要声张,因为他俩之间讲的话不需要让任何人听见。当你这么面对枪口站着,心里想必不是滋味,因为你不知道那枪里到底装着什么玩意儿。所以,绅士的想法很明智:“身体比金钱更重要。与其掉一根指头,不如丢一枚戒指。”便答应不喊不叫。

“老爷,”小伙子接着说,“我出一个好价钱,您这两只金表该可以让给我吧?咱们学校的老师成天把钟拨来拨去,搞得人简直摸不着头脑,要看日晷吧,刻度又模糊不清。”

绅士愿也罢,不愿也罢,只得把自己的表卖给了这恶棍,得到的代价却不过几个铜毫子,拿去喝杯酒还不够。就这样,小滑头用一丁点儿钱,一件接一件地买去了他戴在胸前的别针、金星勋章、金心以及手上的戒指,只不过左手始终都握着枪。最后,绅士心里嘀咕:“这下可以脱身啦,谢天谢地!”谁知那小滑头又开了口:“老爷,咱俩为了公平合理,您是不是也打算买点儿我的什么呢?”

绅士想起“对恶买主也须笑脸相迎”这句俗话,便回答:“好的,让我瞧瞧吧!”

于是,小伙子便从口袋里掏出些七零八碎的玩意儿来,不是从收破烂的那儿买的,就是顺手牵羊抄来的,全部一件一件高价卖给了绅士。终于,他除了那支手枪之外,就什么也不剩了,却见绅士的绿绸钱包中还有几个很可爱的金圆,便说道:“老爷,您可愿意用您手头剩下的钱买我这支手枪?伦敦最呱呱叫的铁匠师傅造的啊,就算卖给亲兄弟也少不了值两个金圆啰。”

绅士一下怔住了,心想:“好个愚蠢的强盗!”当即便答应下来,一等枪到手,他马上掉转枪口,喝道:“站住,老兄!现在朝前走,我叫你上哪儿,你就得上哪儿,否则我当场开枪打死你!”

“狠狠打吧,老爷,枪里可没上药哩。”小滑头一边喊,一边就一步跳进了树林。

绅士扣动扳机,果然打不响。他把填药棍捅进枪筒,枪筒里硬是一星儿火药也没有。这当儿,强盗已消失在树林深处。高贵的英国人只好往回走,一路上心事重重,想到自己刚才竟让人拿空枪唬住了,不禁羞得面红耳赤。

好耐性

某日,一个法国人骑马走过河上的一道桥,这道桥窄得两名骑手面对面便几乎错不开。偏巧这时从对岸又来了一个骑着马的英国人,到了桥心,两个碰在一块儿,谁也不肯让谁。

“一个英国人决不向一个法国人让路。”英国人说。

“上帝知道,”法国人回答,“我这匹马可也是Engländer 哩。遗憾,在这桥上我无法掉转马头,让您瞧瞧它的短尾巴。所以只好劳您驾,请您至少让您胯下那Engländer,让一下我胯下这Engländer。因为您那Engländer,看来终究比我这Engländer岁口要小点儿呀。我这Engländer在路易十四 统治下就开始服役,甚至还参加过公元一七〇二年的凯菲沃尔斯战役 哩。”

英国人对他的异想天开不予理会,说:“我可以等着,这倒是我读读今天报纸的好机会,我可以一直读到您情愿让路为止。”说罢,他便带着英国人惯有的冷静神气,从口袋里抽出一份报纸来,叠成手帕大小,在桥当中的马背上读起来,一读就读了整整一个小时,使太阳瞅这两个傻瓜也瞅得不耐烦了,眼看着就要落下山去。一小时后,他读完了,一边叠报纸,一边瞅了瞅法国人,说道:“唉,见鬼!”

法国人却不慌不忙地应着:“英国人,对不起,请把您那张报纸借给我,让我现在也来读一读,一直读到您情愿让路为止。”

可是,一当英国人发现自己的对手有这么好的耐性,便说:“您猜怎么着,法国人?来吧,我心甘情愿让您啦。”

结果还是英国人向法国人让了路。

哨位上的婚礼

有一个团在某个村子里已经驻扎了六个星期,一天半夜两点钟突然接到了开拔的命令,到三点全团已在行军途中。唯有一个在野地里的步哨被匆匆撤离的部队给忘记和落下了。起初,在寂寞的哨位上的士兵并未觉得时间长,他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想:“你们眨眼吧,你们爱眨多久就眨多久吧,反正你们再怎样也比不上那个这会儿在磨坊里睡觉的人儿的眼睛美。”到了五点钟,他心里嘀咕:“这会儿快三点了吧!”可是谁也没有来换岗。鹌鹑开始啼叫了,村里的鸡也打了鸣,启明星已从天幕上隐去,白昼苏醒了,干活儿的人们纷纷下地,可我们的士兵仍然站在哨位上。到后来,一个到自己地头去的农民才告诉他,他的团已在昨天夜里三点钟全部走了,村里连他们一颗皮绑腿扣也没有剩,更别说人啦。这时候,士兵才自行撤了岗,走回村子里去。要说嘛,他本可两步并作一步走,跑去赶上他的部队。可我们的士兵却想:“哼,既然他们不要我,我也决不要他们。”他并且考虑:“赶可一定赶不得。我这样没接到命令就下了岗,不吃一顿西班牙面条才怪哩。”(他是指挨一顿军棍。)除此之外,他还想道:“村头那位磨坊主有个漂亮闺女,这闺女有张可爱的小嘴儿,这小嘴儿接起吻来可甜啦。”至于这以后是不是还会发生什么事,就跟谁都不相干。于是,他便脱下了青褂子,在村里当起长工来。有谁问到他,他便像那个希宁格尔的逃兵 一般回答,他遭到了不幸,他的部队把他给扔啦。小伙子很能干,人也长得漂漂亮亮的,一双手干起活儿来十分麻利。他穷是穷,磨坊主的闺女和他配对儿不正好吗?磨坊主可富着呢。简单讲,他和她结了婚。小两口儿婚后恩恩爱爱,和和气气,一块儿幸福地建造着自己的安乐窝。这么过了一年光景,一天小伙子从地里回来,他老婆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对他说:“弗里多林,今儿个来了一个人,他会叫你不高兴哩。”

“谁呀?”

“你团里的军需官,再过一小时,他们就要开回来啦。”

老岳父唉声叹气,他闺女也唉声叹气,一边还眼泪汪汪地望着怀里的婴儿。要知道哪里都会有打小报告的人啊。弗里多林开始也惊慌失措,过了一会儿却说:“让我来想办法。我了解咱们那上校。”说着便把原本准备保存起来做永久纪念的青褂子拿出来穿上,并告诉他岳父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完便把枪往肩上一扛,回到他的哨位上去了。

等队伍一进村,老磨坊主便去求见上校,对他讲:“将军大人,请关照一下那个可怜人吧,一年前他就被派到哨位上去啦。让一个哨兵原地不动地站整整一年不下岗,这样做像话吗?”

这一来上校瞅着上尉,上尉瞅着上士,上士又瞅着上等兵。消息传开,被认为失踪了的士兵的老战友们,加在一起足足有半个连,便一窝蜂地跑出去看那个站了整整一年的哨兵,都以为可怜人就跟个挂在树上四年没摘的苹果一样,一定是枯萎憔悴得不成样子了。临了,还是十二个月前带他上岗的同一位下士赶来,撤了他的哨,喊着:“敬礼!枪上肩!开步走!”一切全按照士兵的传统和规矩。

然后,他不得不去见上校,他年轻美丽的妻子陪伴着他,手上还抱着他们的婴儿。他俩一五一十地向上校讲了情况。上校是个好心的人,送了他一枚银塔勒,然后又帮助他退了伍。

奇怪的处方

拿着处方上药房买药,这通常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儿。许多年以前,却也有过一个叫人高兴的例外。一天,一个从僻远的乡村来的农民,赶着一辆两头牛拉的大车到了药房跟前,小心翼翼地从车上卸下两扇枞木门板,扛进药房里边去。药剂师一见傻了眼,忙问道:“你把门板搬进来做啥哟,老乡?木匠师傅住在左手边再走两家哩。”

这会儿农民才对药剂师说,他老婆病倒了,大夫去瞧她,想给她开一剂汤药,可在屋里哪儿也找不着一支笔、一瓶墨水和一张纸,有的只是一截粉笔头。没法子,大夫先生只好把处方开在了门板上。喏,这会儿就请药剂师先生行行好,帮忙煎一下这服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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