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岁入岁出之意义

一年度预算中所列岁入，原所以供一年度预算中所列岁出之用，故岁入与岁出，两相对待。然所谓岁入岁出，其性质与范围，果为如何，常有解释之必要，庶可以免除混淆之弊，财政之实情，乃能明白表现出来。岁入岁出之概念，在经济上，财政上及会计上，各有所不同，须明晰辨别。

国家岁入云者，为属于一会计年度之各种收入，有如下列各类。

一　强制收入　如赋税、罚款、赔款、强制征发、强制劳役，无人继承之财产归入国库者。

二　公价收入　如官产孳息、官业代价、行政规费、官产出卖。

三　两性收入　（强制兼公价）如独占事业收入。

四　自由收入　如捐款、遗赠。

五　信用收入　如公债、纸币、保证金、邮政储金之类。

此五类收入，或为货币，或为证券，或为有经济价值之财货，兹就三种意义加以分辨。在第一类强制收入之中：

1　罚款、赔款及无人继承之财产收归国库者，在经济、财政、会计同为岁入。

2　强制征发及强制劳役，皆为征收人民之财富，为经济岁入，而因其不能计算其确实货币数，不为财政与会计上之岁入。

3　赋税收入之中，尚有退税部分，其总额为会计上之岁入，除去退税部分，方为经济及财政之岁入。

在第二类公价收入之中：

1　四项收入，其总额皆为会计上之岁入。

2　官产官业除去成本，如原料费、资本跌值之类，是为经济上之岁入。官业除去成本，官产不除成本，是为财政上之收入，因官产视为国家之设备，其费用列入国家之经费，而收入则视为财产之附带收入。

3　行政规费，在经济上与财政上，同以行政为国家应有之设备，其费用俱列作岁出，故规费收入，俱列为岁入。

4　官产之出卖，卖价为财政上之岁入，其因出卖所存之利润部分，方为经济上之收入。

在第三类两性收入之中：

1　独占事业，在岁入之意义，与官业相同。

2　特赋为财政上会计上之收入，其事业余剩部分，方为经济岁入。

第四类自由收入，同为三种意义之岁入。但未达于国库之捐款，径由捐款人拨作公共事业之用者，虽为国家经济上之收入，而不为财政上、会计上之收入。

第五类信用收入，为国家之债务，将来仍须偿还，然亦应加以区别。

1　四种收入，皆为会计上之岁入。

2　国债纸币收入，除去本年度内须偿还者之外，皆以之供经费之用，故为财政上之岁入。此项本年度不偿还部分，因其为增加国家之资本，亦为经济上之岁入。

3　保证金与邮政储金，例有特别会计，不能动用，拉入普通会计，故不为财政上之岁入。其拉作普通会计之用者，视同国债。

4　保证金数额常小，而邮政储金数额常大，常利用之作生产之用，除准备金外，其用作生产部分者，当视为经济岁入。

依此分析，所谓岁入云者，乃因各种意义，有可作为财政岁入者，有不可作为财政岁入者。同属于一项收入，复因其处理不同，而有作为岁入与否之别。然无论在三种意义之出入如何，所谓经济岁入、财政岁入、会计岁入之划分，实厘然有别，并不相混。兹以所论，以比较我国《预算法》上之所谓岁入。

《预算法》中之所谓收入，并非经济上之岁入，亦非会计上之岁入，而应为财政岁入。我预算法第六条所称“岁入者，谓一会计年度一切所入之总额，与应退还之收入，及其上年度之结存”，亦即此意。若加以分析，是包含三种收入。

1　所入总额，包括上述五类收入，惟从中除去转账部分及退还金，如专卖收入之须除去生产成本，赋税收入之除去退税部分，如此者是为财政意义之收入。

2　上年度结存，归于本年度者，是应作本年度岁入无疑。

3　应退还之收入，如契约保证金、官吏保证金、退税部分及本年度财政部发行之短期债券或库券，为供出纳维持之用，须于本年度内偿还者，是皆为行政上之债务，非财政上之收入，但为会计上之收入。

各种收入之情形极繁赜衍变，诚有非简单条文所能解释周到者。若欲考究我《预算法》之所称岁入，当见之于《预算法》附件一岁入来源别科目表，方可明了。据科目表所列举之经常门及非经常门共十八类所入之事项，除最后二类外，各类所入之中，皆除去其转账部分之收入及退还金，则是为财政收入。然因其列入应退还之收入，是又包含一部分会计收入。专卖收入，其性质本与国营事业相同，而未除去其成本，以全部收入作为岁入。但我国现时无专卖事业，尚无何关系。又如售价中所含成本部分，及信托管理收入，则非财政收入，而为会计收入。

至于国家岁出，乃属于一会计年度充国家之需要之各种费用。从来财政学者于经费类别，树立各种不同之分类标准，迄无妥当而又彻底之分划。兹为讨论便宜起见，引用我《预算法》附件系十一岁出政事别科目表所列之类别。其第一门政权组织及其运用之支出，其中一部分，为我国之特殊费用，其第二门治权组织及其运用之支出，分为四类如下。

一　关系国家福利政事之支出　分国务、行政、立法、司法、考试、监察，五纲。

二　关系国民福利政事之支出　分教育及文化、卫生、经济及建设、营业、救济，五纲。

三　关系国族福利政事之支出　分国防、外交、侨务、移殖，四纲。

四　关系各政事尚未摊定之支出　如财务、债务、补助、退休，及抚恤、损失、信托管理、退还金、预算准备金之类。

此四类支出，或为对人费，或为寻物费，或为事务费，或为事业费，或为经常费，或为非经常费，或为岁定经费，或为继续费，或为恒久费。而支出之形体，或为货币，或为实物与勤劳。凡此皆为国家执行政事每年度必须从国库支出之费用。

各类经费，已如列举，兹再从经济、财务、会计之意义，加以辨别。

一　以经济意义而论，凡可以发展国势，增进国民之生产与储蓄，促进各地各个人作平均之发展者，皆为经济支出。依此意义，则杀人放火残害生灵之战争，虽有损害国民生产力之处，而在发展国势上，往往视为必要，从前以战费为非经济之支出者，现在皆认为有支出之必要，是经济的支出。战费而可列为经济之支出，则其他各种支出，凡与国家与国民有关系者，皆可视为经济的费用。

又经济之意义，有经济与不经济之分，以费用数额与成效之大小相比。凡以最小费用而能发生最大效果者，是为经济的支出，且为财政学上之原则。惟国家政事效能之大小，乃比较之词，苦无确切之标准。例如平时，国家当增加教育经济卫生建设事业费用，缩减军备费，乃为经济，然至战时，反以节减此等费用，移作军费，以蕲战争之胜利为经济，是又因国家所处时局情形，而有不同之观念。

凡此所谓经济的，或非经济的，或不经济之支出，乃藉政治的或行政的见解，以为辨别之标准，姑置之不论。若就预算中所列各种岁出，从国家经济之见解加以辨别，则是费用之支出，无论为对人费，或对物费，为事物费，或事业费，任何费用，在时间之经过中而消耗者，是为支出，其形成为资产而其价值仍属于国家所有者，则不为经济的费用。依此标准辨别，则所谓费用者，当从支出总额中，除去资产存在部分，方为费用。因之国营事业之投资，收买谷米粮食而储藏，皆不得为经济意义之费用。至私人或私人团体之集资，作公共事业用或救济用之捐款，虽未列入预算，要亦为经济的费用，故经济意义之费用，与预算中所列岁出之数，大有出入。

二　财政意义之岁出，为举办各种政事之费用，如行政、立法、司法、考试，乃至征收、偿债、国防、外交、建设、国营事业之类之支出皆是。此等支出，无论其为消耗，抑成为资产，皆属之。其从国库支出之费用，变成某项政事用之资产者，既系充此项政事之用，不能改变移作他用，是为财政意义之岁出。如国营事业之投资、国家所出资本之类，本年度内不能收回者，是亦为财政上之岁出。

亦有许多支出机关或事业，同时发生收入者，于计算岁出时，是否应当除去其收入部分，则当视各种机关或事业之性质而不同。如国营事业，其经费可以作无限制之增加，收入亦随同增加，因其有营业损益之关系，各国概划作特别会计，使此等事业之成绩，能单独表明出来。至属于普通预算中之政事机关所收之规费，如登记费、诉讼费、学校学费之类，概不从支出中除出。此等收入，系取自人民，列为岁入，则支出亦列为岁出，两者分别处理，然后可以从其支出数额，考较其在财政上之意义。其附带发生之收入，在财政上非不计较，然以国家设置此等机关或设备之目的，不在谋收入，若在谋收入以资维持此事业或机关本身之存在，则司法机关当励人民之作奸犯科以涉讼，学校当重征学费，是违反维持社会秩序普及文化之主要目的。此等规费，取自特定受益人，含有依利益原则之收入，亦即所以限制人民之任意享受此等利益，庶可以减少经费。此等收入与支出，既各具有其特质，在财政上当分别讨论，故其数额，亦当分开，不当夹混。

至于国债，情形特别。每年从岁入项下偿还之数，是为岁出。然亦有岁入无剩余而成为借债还债者，是不能谓为岁出。但国债基于信用而发生，凡偿债基金之设置，按照发行条件之还本付息，皆为保持国家之信用，此等基金之设置，与本息之偿付，既不可变更，故须确定之于预算中。此等列入预算偿还之基金，为坚定国家之信用者，虽系借债还债，亦视为财政上之岁出。至平时为维持国库出纳所发行之短期库券，或本年度中公债到期须偿还而有新公债之发行，凡此公债收入支出之数，另有国债计算书处理，以明了一国之负债状况。

三　会计上之岁出，则为将一会计年度支出之数，无论其来源，或出自国库，或出自支出机关之收入，或暂时之付出而将来仍可退还之数，皆必记入账内，作为岁出。退还之数而计入岁出，是会计上岁出之数，大于财政岁出之数。换言之，即非财政之支出，亦必计入账内。同时国有财产之实体物直接作某种用途而非以金钱购办者，又不计入。如国有森林，直接以之供公共建筑用者，则不计在会计岁出之中。又如救济费之支出，其来源出自私人捐助，在财政上当视为经费，而在会计上因其非出自国库，亦非各机关之收入，亦不列作岁出。

此三种意义之岁出，各有其范畴，常有不相一致之处。预算中所称之岁出，固应以财政上之所谓岁出为主，然犹恐有不实不尽之处，通常皆于会计法中作详密之规定。我《预算法》第七条之规定，谓：“称费用者，谓除去转账部分及退还金之支出，称岁出者，谓一会计年度一切费用之总额，与退还金，及预算准备金。”是岁出中包括三端：

一　预算准备金　虽有时不必动用，而不必支出，仍保存于国库，然预算上既特置此项数额，专充准备之用，是为财政之岁出无疑。

二　退还金　如各种保证金之发还，其收入既计入之于岁入，则其支出亦应计入岁出之中，是为非财政收入而须计入岁出中者。

三　费用总额　每事项之费用，并非其支出总数，而系除去转账部分及退还金，其支出之后而仍收回者，则不视作费用。例如透付、误付或垫付之款，将来仍转账收回者，则非一事项之岁出。各种费用，俱列举于附件二“岁出用途别科目表”。其中如信托管理一类之支出，则非财政上之支出，而为会计上之岁出。 +BFyKZxY/d7Lq/SJlOupeSobynLoPw0ODYGBi8XhldCsmH+JzCmXHo8RlnlXJf6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