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成年后,我仍然无法摆脱“另类”的感觉。我做了几年记者,然后回到学校当了一名教师,因为在我看来教育工作更有意义。读研究生期间,我身边的准老师们一个个性格外向,总能侃侃而谈。课间休息时,他们总是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即使我们刚刚进行完几个小时的合作学习或小组讨论,他们依然滔滔不绝。而我,一下课就会冲出教室,上课及做活动的嘈杂声早就把我吵得头昏脑涨了,哪里还有精力聊天?此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讲话或在课堂上回答问题对他们来说也易如反掌。而我,对站在聚光灯下总是能躲就躲。每当轮到我做教案演示,我都会提前把要说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练到“完美无瑕”。然而即使这样,走上讲台时我仍然会紧张得两手发抖。
我结过婚。丈夫(现在是前夫)是一个自信、健谈、喜欢热闹的人。他家族中的人也是如此,经常和孩子、兄弟姐妹及家人朋友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热闹非凡。他们经常来我们的小公寓玩,但每次都是出发后才告知我。他们挤在客厅里讲故事、开玩笑,你讽刺我一句,我讽刺你一句,精准程度毫不亚于网球冠军威廉姆斯姐妹的专业对打,而且一聊就是几个小时。而我则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插不上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深夜,我疲惫得都“脑雾” 了,更难融入他们的谈话。而大多数晚上,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独自看书、玩电子游戏,或者只和丈夫在一起。
与丈夫家那些外向的亲戚以及我那些外向的同学相比,我似乎总是不尽如人意。我贬低自己的想法又出现了:为什么我就不能放松一下,随波逐流?为什么人多时我没话可说,两人时却能侃侃而谈?为什么我对美好时光的理解与其他人的差别如此之大?
我崩溃了。我怎能不崩溃?
一切看起来好像永远都不会好转。有一次,我彻底崩溃了。一天半夜我突然醒来,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声哭泣,一边把我个人存在的问题和生活中遇到的所有问题全部输入电脑文档中。我再也承受不了了,我太另类了,生活一团糟。这个世界人太多、太吵闹、太苛刻。最终我决定用一种原始的、不加梳理的方式把我内心积累的所有秘密情绪全部表达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自己。重读自己所写的文字后,我意识到我不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总之,我挺过了那个可怕的夜晚。不久之后,我对自我有了一些新发现,从而改变了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