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大学时,住在同宿舍的一个大二学生请我吃饭。她外向、直率、声音洪亮,一看就是那种喜欢侃侃而谈的人。事后看来,她可能属于外倾型人格。
到了餐厅,我们点了开胃菜后,她就问我来自哪里(明尼苏达州)、学什么专业(写作)等,都是日常的闲聊。我以为我们的第一次“朋友约会”进行得很顺利——对于像我这样害怕社交、内向的人来说,当时看起来确实很顺利,但是后来她说了一些让我震惊的话:“你真的很酷!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几乎没和我说话,我觉得你有点傲慢。”
有点傲慢。 她说这些话时语气极其平淡,就好像在告诉我,我点的马苏里拉奶酪棒到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认为她是在恭维我。
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愣住了,小声地回了一句:“哈哈,谢谢。”我假装若无其事,但事实上,她的话伤害了我。是的,我很安静,在学校时喜欢独处,周五晚上一般也是躺在床上读自己喜欢的课本。我有一个男朋友,还有几个好朋友,有了他们,我的社交量就足够了。我从没想过我的内向会被认为是傲慢。我只是在做自己的事而已。
事实证明,内向的人被误解为傲慢、无礼或冷漠,都是常见情况。莱拉尼(Leylani)告诉我:“就因为我不喜欢闲聊而是喜欢独处,就经常有人指责我傲慢。”“有人还给我起了个绰号叫‘冷面皇后’,”安妮(Anne)说,“而且还有人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都有点怕你’,就因为我没有一直微笑。”阿利森(Allison)补充道:“高中毕业多年后,再次遇到高中同学时,他们都说我以前特别高傲自大、傲慢无礼。”于是我问她是不是她对他们说过什么无礼的话。“事实证明,我没有,只是因为我经常一个人看书,或者戴着耳机听音乐,其他人就认为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让我备感困惑。虽然我看上去不那么合群,但我并不讨厌他们。大多数情况下,我只是忙于看书、听音乐之类的。”
到现在为止,我都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对室友傲慢过。我从来没有做过冒犯她的事,也没有做过在她和我说话时不理她等诸如此类的事。唯一可能的就是,在我们成为朋友之前,有几次我们在走廊里擦肩而过时,我没有说话而已。我只是没有向她挥手打招呼,说:“嗨,我是詹妮,你好吗?”我不认为这就是傲慢无礼,我只是沉默而已。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这种内敛的本性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如果我们不说客套话,就会被指责不友好;如果我们没有向刚认识的人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就会被指责为冷漠。在我们眼里,生活并不是一场盛大的鸡尾酒会,拥有几段有意义的关系,对我们来说就很满足了。我们不会不停地扫视周围,寻找崇拜我们的粉丝。
我们有可能一整天都在自己的思想中度过。沙莉玛(Shalima)是一个内向者,她也有过被人指责无礼的经历。她告诉我:“当你的大脑文思泉涌时,你就不想说话。”所以我们更喜欢观察周围环境,这也是内向者通常的行为表现。埃米(Amy)说:“人们表现得安静并不等于他们在生气、悲伤,也不是说他们无礼、冷漠、傲慢或自大。安静只是代表人们喜欢安静地观察、享受生活。”
当室友说我傲慢无礼时,我真希望自己能开口为自己辩护。我想告诉她,不要对一个安静的人做出如此假设,一个人之所以表现得安静,有很多原因。他可能是一个内向的人,需要时间与新朋友热络起来;有可能他此时正在享受内心世界的思绪;也有可能那个安静的人只是想沉默一会。不要武断地做出判断。
现在,我在公寓走廊里碰到邻居时都会特意打招呼。心情好时,我甚至还会和他们聊两句(“你的外套真漂亮!你在哪里买的?”)。但是我不可能就“今天天气怎么样”这个话题和他们聊15分钟(除非下雪,因为这是生活在明尼苏达州的人唯一想聊的事)。我可能也不会主动邀请他人来家里喝茶,这一点我不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