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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倚孟尝君,自知能市义

女皇男宠的“侠心”

少年不识事,落魄游韩魏。珠轩 流水车,玉勒 浮云骑。

纵横意不一,然诺 心无二。白璧赠穰苴 ,黄金奉毛遂。

妙舞飘龙管,清歌吟凤吹。三春小苑游,千日中山醉

直言身可沉,谁论名与利。依倚孟尝君,自知能市义

——张昌宗《少年行》

此诗作者是张昌宗,武则天的男宠之一。张昌宗的这首《少年行》虽然说不上非常精彩,但和后来王维、李白他们所写的那些篇《少年行》的意境大略是相同的。当然,“纵横意不一,然诺心无二”稍逊于太白的“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三春小苑游,千日中山醉”也没有“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的情景更生动潇洒,整个诗中也看不到太白那种“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的锋锐之气,不过这首诗表达的思想和一般的“游侠诗”并无二致,和一般人的诗作比,艺术上也并不见多逊色,你老拿诗仙来比,谁受得了啊!

一般人都认为,张昌宗粗疏少文,所留在《全唐诗》中的几首诗都为上官婉儿等为其代作。《旧唐书》中也说:“易之、昌宗皆粗能属文,如应诏和诗,则宋之问、阎朝隐为之代作。”对此,我并不完全认同,张昌宗、张易之两兄弟出身贵族,是名臣张行成的族孙,受到的家庭教育应该不错。《控鹤监秘记》虽然是篇杂有许多情色内容的笔记类文章,但毕竟是唐人张垍(张说的儿子)所写,他离武周一朝的时代很近,而且张垍是宁亲公主的驸马,也可以通过某些渠道了解当时宫中的内情,所以很有几分参考价值。

文中写道:“后曰:‘宰相批怀义面,正欺其市井小人耳。若得公卿子,通晓文墨者,南衙何敢辱之?’”意思是武则天说,宰相打薛怀义的耳光(武则天的前任男宠薛怀义曾和宰相发生争执时被打),正是因为他出身低微,是个市井之徒。要是换个公卿贵族的子弟,知书懂诗,他们哪里敢这样蔑视欺辱?于是太平公主才推荐了张昌宗。所以张昌宗并非粗鲁无文之辈。

有的小说中更是添油加醋,说二张是“目不识丁”之辈,更有的书中描写张昌宗去见武则天时“挎着个小包袱……进了金碧辉煌的皇宫。眼睛就不够使的,这里望望,那里瞧瞧,嘴里还啧啧地称赞着:‘乖乖,这屋这么高,这么大。乖乖,地都是用玉砖铺的,墙角都用金子包的。’”简直将人家当乡下打工仔来写,好歹人家也是从千万美少年中选出来的“超级男生”,同时也太小看人家太平公主和武则天的鉴赏能力了吧。

二张吹拉弹唱既然样样精通,作诗做文也不可能一窍不通。所以某些应制诗可能由上官婉儿等代作,但这首《少年行》恐怕真的是张昌宗自己写的,张昌宗也没有必要找人代作这样一首诗吧。而且,如果真是上官婉儿、宋之问等代作,水平应该不止如此,诗会写得更好看些,这首诗倒像是张昌宗的真实水平——不是太高,但也并非一塌糊涂的蠢诗,及格的分数还是可以给的。

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俩应该是那种比较中性化,长得类似女子的美少年,不像武则天的前任男宠薛怀义,是那种一身腱子肉的猛男。《控鹤监秘记》中说:“昌宗,年近弱冠(二十岁),玉貌雪肤,眉目如画,其风采绝类巢刺王妃。”所谓巢刺王妃,是指李元吉的妃子,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把自己这个弟妹纳入宫中,并生有一子。想来必然是很美貌的。另外像当时就有“六郎似莲花”“莲花似六郎”之谓。看来这两兄弟都是花样美男。

史书上说起二张这对“兄弟花”,多持轻蔑嘲笑的态度。但其实想想,二张也是迫不得已的,他们同样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对象。女人中的杨贵妃,先是寿王妃子,后来被公爹李隆基看上了,专宠一时,虽然史论中也有不少人将唐朝由盛转衰的责任推在她身上,但毕竟还有不少人惋惜感叹这位“宛转蛾眉马前死”的薄命红颜。二张其实很相似,先是太平公主的玩物,后来又送给了武则天,荣宠一时,最后却被军兵们斩去了首级,挂在街头示众,并且尸身被“百姓脔割其肉,肥白如猪肪,煎炙而食”。(《朝野佥载》)。说来二张死得比杨贵妃惨多了,但有谁为他们写过一句哀诗?人们提起来也只是哂笑而已。

二张当时其实是没有选择的,对于他们来说,“服侍”太平公主比“服侍”武则天要好得多,毕竟太平公主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而武则天就算再驻颜有术,善于涂抹,恐怕也无法掩盖鸡皮鹤发的老态。但这事由不得二张,以武则天的冷酷无情,谁敢忤逆她的意思。

二张表面上似乎荣宠无以复加,但他们内心中的甘苦,外人就不得而知了。武承嗣有段时间渴望能当太子,要武则天选他当继承人,此时二张却向武则天吹枕头风,力主让庐陵王(后来的中宗李显)当太子。说来对唐朝社稷还有过些功劳。当然,二张得势后,也有恃宠而骄、受贿营私等种种恶行,但说起他们的重大过恶,也没有多少。

《朝野佥载》中提到张易之喜欢吃鹅鸭,他弄了个大铁笼子,把鹅鸭放入其中,中间燃上炭火,火旁边用一铜盆盛着酱油之类的调料,鹅鸭受热渴极,就只好喝调料,这样等鹅鸭完全烤熟后,就特别有滋味。而张昌宗喜欢吃驴肉,他把活驴关起来烤,也像前面说的烤鹅鸭一样来操作。这些事情未必全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只是虐待动物,比起来俊臣之类的在大狱里折磨人强多了。至于二张诬告魏元忠一事,也是先有“御史大夫魏元忠尝劾奏易之等罪”而引发的,而且魏元忠虽然被贬,终究没有被加害至死。看来二张也并非特别阴狠毒辣的人。

《少年行》这首诗大概是张昌宗“未入宫”时所作,他当时或许和一般的少年子弟一样,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他也向往着一诺千金、一醉千钟,“呼卢百万终不惜,报仇千里如咫尺”的游侠生涯吧。但可惜,命运注定了他会遇上这样一个拥有女皇的时代,他也非常尴尬地成了女皇的玩物而永远被后人所嘲笑。 nFiIXNhjKlT5L/ITrr02HjxsUNBqeDY4Wa+RpZBZiwgEKJiM1sHfDdbfOdBay9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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