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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欧洲的消费金融状况及其对我国的启示

一、本节引言

刘洋(2017)提出,欧洲消费金融的发展历程主要分为五个阶段:①起步。欧洲消费金融始于20世纪60—70年代,晚于美国。工业革命和全球殖民扩张后,欧洲经济实力雄厚,国强民富,民众信贷消费意愿并不强烈;同时,基督教勤俭进取的教义影响进一步抑制了消费信贷的发展。②发展。“二战”后,欧洲经济遭到重创,民不聊生,政府适时地推行福利资本主义政策,使得一些收入较低但有稳定工作的中低端客户(尤其是年轻人)开始广泛采取信贷消费,消费金融得到迅速发展。③提速。东欧剧变后消费信贷迅速发展。例如,成立于1991年的捷克PPF集团总资产达270亿欧元,涉及的业务很广泛,但盈利主要来自1997年成立的子公司——捷信集团。捷信集团正是通过为中东欧、独联体及亚洲国家提供消费信贷业务获取收益,发展迅速。④停滞。遭到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2009年欧洲债务危机等经济下行冲击,欧洲消费信贷市场处于停滞状态。⑤成熟。2015年欧盟的消费信贷余额出现了自2008年以来的首次上升,比2014年增长2.9%,汽车金融的崛起扭转了消费信贷低迷的态势。于是,全球第二大消费金融市场在欧洲诞生。

六、欧洲消费金融的发展现状

(一)欧洲:全球第二大消费金融市场
1.市场份额大

当前全球消费金融市场总额的25%集中在欧洲,且10%以上的欧洲生产总值由消费金融的收入创造。发展到成熟期的欧洲消费金融市场,为寻求突破、提高竞争力,不断完善风险管理、增强产品创新、拓宽分销渠道、专注目标客户。

2.金融服务业表现突出

2012—2017年,欧洲上市机构的年均股东回报率约为11.5%,零售银行和企业银行的年均股东回报率略微逊色,分别为9.1%和7.4%。欧洲金融服务业以有稳定收入的中低端个人客户为目标,采取全方位的营销模式,提供相应的延伸服务,使得私人持有(通常由私人募股权支持)的消费金融公司效益尤为显著,股本回报率超过20%。

3.发展水平差距大

刘洋(2017)提出,英国(约3290亿欧元)、德国(约2250亿欧元)和法国(约1530亿欧元)在欧洲消费信贷规模排名中占前三名,在人均消费信贷余额方面,英国以人均5000欧元独占鳌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波兰,虽然消费信贷规模排名第六,但人均消费信贷余额仅为900欧元。在消费信贷增速上,欧盟有9个国家是负增长,有12个国家则拥有超过3%的增速。由此可知,欧洲消费信贷发展水平差距较大。

(二)英国:银行主导消费金融
1.消费信贷规模大,教育信贷政府管

谢怀筑等(2018)提出,英国是欧洲消费金融市场规模最大的国家。2017年,英国的个人信贷金额高达15700亿英镑,约87%用于住宅和再贷款,由政府支配的学生教育贷款为1138.4亿英镑。遭受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英国消费金融下跌,但由于受政府主导,学生教育贷款并未受到影响,其占比不断提升,2004—2017年实现了由8%到35%的飞跃。

2.银行优势明显,盈利模式单一

基于对超过2/3的市场份额的绝对控制,商业银行在英国消费信贷领域优势明显。在2017年英国消费金融市场中,货币消费金融机构占据七成份额,使用信用卡的比例高达71%,而发薪日贷款公司通过满足居民的短期消费信贷需求,也占据了一席之地。信用卡占信贷收入的比重较大,并在逐年增高,盈利模式单一,但发薪日贷款公司的利率普遍较高,以MrLender为代表,其每天0.8%的发薪日贷款利率,远超我国消费金融0.05%的日利率。

(三)瑞典:技术驱动创新,专注客户需求
1.专家技术获收益,产品渠道新发现

从世纪之交开始,新的消费金融供应商瞄准了瑞典市场,瑞典企业利用技术变革进一步开拓消费市场。强劲的盈利能力吸引了更多专业供应商,它们利用数字技术在消费金融领域获得巨大收益。瑞典拥有较高的数字采纳率、完善的信用评分体系及完备的基础设施,这促使人们从传统的基于账户的透支额度、分行分销产品和销售点(POS)分销信用卡转向更高份额的现金贷款和非卡式的POS信用。

2.利基市场占主导,便利客户促发展

全能银行的消费金融是欧洲各国的普遍选择,德国全能银行控制着95%以上的消费金融总量,而法国全能银行则保持着90%以上的份额。相比之下,瑞典的全能银行在过去15年中却损失了35%的消费者融资,2016年仅占40%多。与此同时,瑞典已经占据了一些利基市场的主导地位,例如2016年瑞典占无担保现金贷款市场55%~65%的份额。

在瑞典,贷款方式主要有以下三种:

(1)现金贷款。瑞典传统的现金贷款是由零售银行分支机构提供的。2010年后,中介公司和聚合公司出现,为消费者提高了贷款透明度并为小型专业公司提供分销渠道,市场份额开始迅速转移。瑞典通过消费者债务整合方案加速了非中介化进程,其中循环信贷以较低利率并入分期现金贷款。到2016年,传统银行仅占现金借贷市场的35%~45%。

(2)非卡式POS贷款。瑞典传统上由银行主导非卡式POS贷款市场(包括网上和实体店产品),这得益于它们与商户现金管理和融资产品的协同。然而,这些产品通常不能满足顾客(在便利性方面)或商家(转换率低、商户支持不足)的需求。2005年,Klarna进入市场,允许消费者在收到商品时通过发票付款,并在适当的时候为商家推出结账解决方案,使得消费者在线支付更便利、更安全,从而显著提高了转化率。

(3)信用卡。因为差异化的信用卡价值主张(如忠诚度、回报、保险福利)难以维持,加上监管(如交易费用上限)和竞争(由价格比较网站推动)给核心收入流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传统银行支持的品牌关联信用卡已经失去了市场份额,新的消费金融提供商通常专注于特定的产品、细分市场、目标客户,从而获得市场份额。

(四)西班牙:“漏斗式”营销,专业化显著(以桑坦德消费金融公司为例)
1.“漏斗式”营销

1963年在西班牙成立的桑坦德消费金融有限公司(Santander Consumer Finance)的主要业务包括汽车金融(新车和二手车)、个人贷款、信用卡、租赁、耐用消费品贷款和其他消费金融业务。当前,该公司已经成长为全球最大的消费金融公司之一。其独特的“漏斗式”营销值得学习借鉴。

所谓“漏斗式”营销,指的是桑坦德消费金融公司的贷款业务围绕全国范围内的汽车经销商和零售商开展,采取以汽车经销商和零售商为对象的间接营销,和与以个人客户为对象的直接营销相结合的模式。桑坦德消费金融公司通过与全国的汽车经销商和零售商合作,将办理贷款的场所设置在经销商和零售商的营业网点,由经销商和零售商负责对个人客户进行营销,从而初步获取客户。随后,公司根据经销商和零售商所收集的个人客户信息和付款记录,建立个人客户资料数据库,采取“漏斗”模式,基于一定条件筛选目标客户群,通过营销邮件、电话呼叫与短信等方式,进一步将其转变为直接个人贷款客户,不断扩大客户群。

2.专业化突出

桑坦德消费金融公司提供的信贷产品多元化。不同于银行传统业务,该公司主要提供特定用途贷款,其金额较小且无须抵押担保,例如POS机贷款、房屋装修贷款、商家会员卡等是针对家用高档耐用品的消费。还有未设特定用途的贷款,例如现金贷款、透支、循环信用等,也是该公司的主推产品。

同时,桑坦德消费金融公司的分销网络灵活化。传统银行个人消费信贷业务的销售主要依赖其分支机构,而桑坦德消费金融公司则采取与百货公司、大型购物中心等大型零售商捆绑的策略,利用其分布广泛、人流往来密集的特点,为消费者提供即时贷款申请服务,借助地域性便利,增强分销网络的灵活性;还利用电子邮件、电话传真等直销贷款申请渠道及邮局、网店等方式,不断拓宽销售渠道,进一步完善分销网络,提高竞争力。

七、欧洲消费金融的监管措施

(一)英国:连续性立法,市场化征信
1.监管部门持续立法,行业协会辅助规范

《消费信贷法案》(Consumer Credit Act)的颁布及修订,为英国消费金融的长期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为放贷戴上了枷锁,例如最高限额为1.5万英镑;必须取得公平交易局(Office of Fair Trading)颁发的牌照;明确规定7天的冷静期;严格规范消费信贷广告和营销制度,确保规范广告的真实性等。

行业协会出台的辅助性规范与政府法律法规相得益彰。行业协会与政府相关部门密切合作,研究制定利率、条款,对消费者进行规范与指导,不仅贯彻执行了法律法规,而且填补了法律法规无法完全覆盖的空白区域。消费者金融协会(Consumer Finance Association)对短期消费信贷平台进行自律性监察,英国信贷自律协会(The British Association of Credit Self-discipline)对短期贷款平台进行自律监管,消费者信贷交易协会(Consumer Credit Trading Association)负责制定综合性个人消费金融平台的自律规范。

2.征信体系全面市场化

征信机构采用市场化的方式获取征信数据,通过政府立法的引导,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主导作用。《数据保护法》(Data Protection Act)对个人征信数据列出了相应的保护措施:英国的征信机构属于私人部门,只有在市场主体同意的前提下,征信机构方可取得相关的征信数据,由于政府支持,政府部门和法院的相关信息能够免费采集,而获取私人部门的信息需付费;个人信用数据的使用者为商业银行和贷款机构,其他机构,即使是司法部门,也只能付费使用征信数据。

(二)西班牙:管理自动化、严密化,风险损失小
1.自动化信贷管理

自动化的贷款审批系统,使得桑坦德消费金融公司不仅能缩短审批时间、提高效率,而且能够识别和防范欺诈行为,降低经营风险。使用自动化与高度集中并存的评分卡系统处理客户的贷款申请和审批工作,减少了相应的人工成本,且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人工操作失误的风险。

使用客户数据库自动识别不同合约信息,一旦比对结果不匹配系统就会发出警报,此时反欺诈委员会将对发出识别警报的申请人信息进行监测与分析,避免信贷欺诈行为的发生。将客户细分技术应用于催收业务,利用还款行为以及预期损失风险对客户进行评分,根据评分结果采取不同手段进行催收,可保证催收业务执行效率的最大化。

2.风险管理严密化

贷款业务的整个周期都离不开风险管理。公司可以形成完善的制度来规范相关行为:制定贷款政策和设定产品特性,明确目标客户特征(还款能力、贷款上限)、贷款额度和期限;充分利用内部信息系统、外部征信系统以及合作伙伴的数据信息等,结合自动化贷款审批系统完成核准。完善的风险管理制度不仅能为客户提供便利,而且可以保障公司业务运行过程的安全性。

八、对我国消费金融发展的启示

(一)制定法律法规,防范信息泄露

与欧洲相比,当前我国还没有给消费金融提供一个有法可依、有保障的良好发展环境。当务之急是持续立法,形成完整的法律法规体系,以此规范和促进消费金融行业发展。

唐坚(2020)提出,我国央行的征信系统已经成为世界上收录人数最多、数据规模最大、覆盖范围最广的征信系统,但信息泄露的情形时有发生。可见加强征信系统的技术防范、杜绝违规查询仍是重中之重,同时应确保征信维权渠道畅通,加强征信宣传力度,引导大众遵守规范,为消费金融的发展营造良好氛围。

(二)创新营销模式,制定差异化发展战略

直接、间接营销模式相结合,专注于中低端消费人群,通过与众多行业合作,加强产品宣传推广力度,拓展销售渠道,挖掘潜在客户。分析海量数据,获取大众需求以及市场经验,推出相适应的弹性信贷产品,丰富产品功能,不断满足客户多样化、个性化的需求,提供更为优质、便捷的消费金融服务。

(三)注重数据积累,建立信贷管理系统

加快建立和完善客户数据库,让数据分析为客户评分系统的运行提供基础。结合客户评分的具体情况,提高贷后管理和催收的效率,进而建立信贷管理体系。信贷管理体系有助于提升审批的合理性,降低运营风险,防范欺诈行为。我国消费金融公司还应当促进核心业务系统的建设,学习引进专业的营销和风险控制技术。 l40IqtrM6fWE1oL/Mehi63ErIjTzwQ3vEh6+NttAApFtHLVOLHhVoyGWV4+hrm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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