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更多的破案信息,专案组民警第三次进入了这起凶案的现场。
李郁卫生间垃圾桶里的垃圾,扔着些霉变的食物、卫生巾和纸杯。霉变的食物说明案发时间长;卫生巾说明李郁死时正来例假;纸杯呢?只有一只纸杯,难道只有一个客人?可是,烟灰缸里的烟头却有三个,其中一个被证实是李郁自己吸的。另外两个烟头被技术上证实是两个人抽的。纸杯接的水,应该是客厅里那桶“涟漪”牌纯净水。当民警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桶水上时,一个重大的发现出现了:这桶水几乎是满的,看上去顶多就少了一两杯而已。李郁毕竟是在家里住,期间大伟他妈也在这儿住,这桶水怎么可能只用这么少呢?案发时间她是不是刚刚让人送过水呢?
再查李郁的手机信息。李郁的手机是在元月18日晚上停止使用的。她最后打出的电话,正是“涟漪”的送水热线。这个电话在元月17日下午就打过一次。反过头来派人去查“涟漪”的电话记录,18日晚、17日下午果然有她的电话记录。只是当时的送水员年前年后跑的人家太多,已经记不起给她家送水时的情况。
给送水热线打出那最后一个电话之后,李郁还接了最后3个电话。其中第一、第二个电话是在18日下午5点40分打的,两个电话相隔时间很短,同一个号码。经查,电话是太华南路南廓上村的一部公用电话,据案发现场10公里左右。最后一个电话是在40分钟之后打的,地点是百花村的一个公用话吧。民警对当时的情境作了这样的推测:李郁给送水热线打电话,是因为有客人要来。客人是谁呢?就是那个打公用电话的人。此人应该是坐中巴车而来。因为南廓上村到百花村有中巴车经过,这段路车程大约就是40分钟。
百花村小区与百花村位于这条公交线路的一东一西,一进百花村,由外至里就连续有8家话吧。而打给李郁的那部电话,却是最里面的一个。客人到这儿再打电话,应该是通知李郁自己到了。她家客人找不到,问具体门牌号。可是,到处都是话吧,为何偏偏跑到最里面去打呢?再说,李郁的那一大堆情人们无论是干什么的,没一个没有手机。在手机、小灵通这样普及的今天,谁会拒绝使用随身携带的通信工具而反复去打公用电话呢?李郁为何对这个情况没有一点警觉呢?
前期调查走访中,百花村小区的居民对于最后一次见到李郁的说法版本太多,有的说入冬以后就没见,有的说大年初几好像还见过她。那桶纯净水让民警把发案时间确定在元月18日晚上,这样,他的侦查工作就变得更加有针对性。那么,18日晚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民警调查发现,18日晚上,整个百花村地区停电了,到处一片漆黑。百花村小区用的是另一路线,所以只是闭路电视线路受影响。这大概就是李郁在放碟机而非看电视节目的原因。李郁那个单元从一楼到七楼一共有14户人,算上李郁,平时总有人的也只有3户。李郁家楼顶七层正好就住了一家人。民警结合那晚上停电这一情况,民警再一次走访这家人时,那家主妇想起来,那晚上李郁来敲过一次门,打听她家闭路电视是否正常。
民警对李郁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作出这样的推测:因为停电,百花村一片漆黑。黑暗中客人迷路了,稀里糊涂走错了方向,走到了村子里面,因此才在最里面一个话吧打了电话。至于那个恐怖的客人为什么不用手机,他分析原因应该不过两种情况:
其一,此人有手机,但不肯用。说明此人反侦查意识很强,但无法解释为何李郁对此不生疑。他们既然是熟人,手机为何从来没有出现在李郁的通讯本和手机通话记录上呢?李郁即使性生活放纵,案发时正来例假,也不可能约情人来做这号事儿吧!
其二,这人根本就没有手机。可是如今,城市里连中学生都有手机,民警他们因案件接触的社会阶层中,连收破烂的都人人有手机。那么,这个不具备手机的人又属于哪一个社会阶层呢?
排查了所有李郁的社会关系之后,案件仍然不能有所突破。民警把突破口还是选择在那个送水工身上。万一他看见了什么呢?毕竟,他是现在所知道的、最后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大活人。
送水工三十四五岁,性格内向,不大爱说话。见警察老找他,有些紧张,可就是想不起那晚上的事儿。民警决定将他带到凶案现场,促使他已经短路的记忆重新复活。
地上残留的血迹让送水工更显紧张。可是,来到客厅、看见那桶水之后,送水工愣了会儿神,然后语出惊人:
“想起来了。这家主人是个留披肩发的女人。因为我扛着水,视线低,开门时,我看她穿的是个棉拖鞋。”送水工转过身指着沙发:
“当时,沙发上坐着人,好像是两个小伙子。有一个没啥印象,可另一个我有印象。”
“什么印象?”民警迫切地想知道谜底。
“他的一根指头上少了一截儿,没指甲。”送水工继续努力回想:“应该是右手。因为我装好水后,没等水开,他就用纸杯来接水。当时,我正在用抹布擦拭水桶,他的右手就在我眼前。”送水工因此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这是个20来岁的小伙子,分头,头发挺长,个子不高,看上去有点流里流气。
“听见他说话了吗?”民警还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说了,好像在谈论电视里的内容。”送水工好像仍在沉思,努力在找回那天晚上的感觉。“他一说话我就吃出他是乾县人。”送水工的口气相当自信,“因为我也是乾县人。”
由南向北而来,不用手机的社会阶层;20来岁,男性,分头,长头发,个子不高,右手食指有残缺,乾县口音的人。专案组向上级领导汇报后,通过全市刑警的千里眼、顺风耳,这样一个犯罪嫌疑人被广泛寻找。结果,不出三天,有这样一个神秘人物就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