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这里就是六扇门积压的卷宗。”
六扇门,是大秦三司法制的总称。
其中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统合为大秦的司法管理执行机构。
其中刑部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御史台主管稽查,大理寺责掌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
秦汉跟着大理寺主簿,来到了六扇门存放卷宗的地方。
主簿名叫方林,大概三十来岁,脸上带着些许谄媚,点头哈腰地指着那一排排柜子笑道:
“卷宗陈列分为天地玄黄四组。”
“其中天字柜存放的是已侦破结案的案件,地字柜存放的是已侦破未结案的案件,玄字柜存放的是正在侦破中的案件,黄字柜则是仍未安排人手负责的案件。”
“不知道九皇子您想看哪一个部分?”
秦汉四下看了看。
只见那柜子个个都有近三米来高,满满当当陈列着大大小小的方盒子。
盒子上贴着年月日的时间,地名。
足以见得方林虽然谄媚,但是在分门别类这一方面,做得确实不错。
“我自己随便看看,既然父皇应允我协理六扇门的事务,自然要知道六扇门都处理过哪些案件。”
方林点头哈腰地笑了笑,拱手道:
“那下官就先行告退,如果有什么需要,九皇子只管招呼下官便可!”
说完,方林便退出档案室。
秦汉见他走后,径直迈步走向天字柜。
“四年前……也就是隆皇十八年。岁银征收在每年八月份,案发之时,差不多也就是十月左右……”
秦汉找到标注隆皇十八年十月左右的卷盒,稍微翻找了片刻,便找到了四年前岁银案的卷宗。
“怎么这么少?”
秦汉微微皱眉。
那一个盒子里,放了大概七八本卷宗,其余的卷宗都是足足两指厚的粗纸缝成的本子。
唯独这一本,只有寥寥十几页。
秦汉翻开看了看,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卷宗里除了记载着岁银案的案发时间,地点,涉及的罪犯以及案件概述之外,就只剩一些口供证据,甚至连调查取证的过程都没有记录。
这么草草结案,就算要翻案又能从何查起?
“恐怕要找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官员下手了!”
秦汉喃喃道。
话音刚落,就听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要找他,那你可要费点功夫了!”
秦汉顺着声音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捕快衣服的人正躺在横梁上。
那人说完,抬手一挥,丢下一物。
秦汉抬手接住,竟然是一个酒葫芦。
“喝一杯?”
秦汉听到对方的话,当即微微一笑,打开酒葫芦的瓶塞,闻了闻。
“怕我下毒害你吗?”
“那倒不是,”
秦汉笑了笑,拿起葫芦晃了晃说道,
“既然要请我喝酒,为什么不下来?”
对方闻言,这才翻了个身,从那横梁上一跃而下,正落在秦汉面前。
此人年约二十岁出头,少年英气,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未消的稚嫩,面对秦汉也没有丝毫怯意,甚至有些许戏谑。
秦汉笑了笑,端起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将葫芦递了回去。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尊姓不敢当,”
对方接过葫芦,自己也灌了一口,随意地将瓶塞塞回去,将葫芦挂回腰间,抱着胳膊说道:
“我不过是大理寺的一名小小司务,哪里敢称尊。”
“小姓林,名立,叫我小林就可以了。”
秦汉见他肆意洒脱的样子,当即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正色道:
“你刚才说我要找的人费工夫,是什么意思?”
小林微微晃了晃脑袋,将头指向另一个柜子说道:
“天字柜,隆皇十九年三月十六的卷宗,你看看就知道了。”
秦汉走过去找到卷宗,打开一看,顿时眉头微皱。
“当时负责岁银案的是大理寺司直刘令,次年三月暴毙家中,经查验,是饮酒过度而死。”
小林说着,顺手又抽出一份卷宗递给秦汉。
“同年六月,负责复审岁银案的大理寺丞王岳因醉酒调戏他人妻子,被对方乱刀砍死,当街暴毙。”
“参与这岁银案且唯一活着的官员,正是当时的大理正,如今的大理寺少卿,陈亮。”
“你要问,唯一能问的就只有他!”
秦汉看着手上的几本卷宗,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
六扇门办案,最初由司直负责堪破审理,寺丞复审,复审结束后,交由大理正最后审核,全无疑点之后才最终定案。
而岁银案,草草结案先不说,负责堪破复审的官员就死了两个,怎么可能没有蹊跷?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秦汉转头看向小林。
小林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轻哼道:
“你不是第一个对这个案子起疑心的人,二皇子之前也曾经来翻过这个案子的卷宗。”
二皇子?
秦汉愣了一下,连忙问道:
“他查出什么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小林摇了摇头,脸上一丝愁绪一闪而过,戏谑道:
“他查没查到什么都无所谓了,现在他自己的卷宗,都已经躺在了地字柜里。”
二皇子的卷宗……在地字柜?
秦汉愣了一下,语气里已然带上了一丝惊诧。
“二皇子的死因不是还没确定吗?怎么才过去半个月,就已经进了地字柜?”
小林冷笑了一声。
“这你别问我啊,二皇子头风复发,坠马而死,这是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司共同给出的结果。”
“之所以还在地字柜,是因为涉及皇亲国戚,需要陛下亲自审核通过,才会移交天子柜而已!”
小林说着,拍了拍脑袋,接了一句。
“对了,忘了说了,负责二皇子死因调查的,也是大理寺少卿,陈亮。”
“你的意思是……”
没等秦汉把话说完,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小林神色大变,抬手将秦汉手中卷宗全部抢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回原本的柜子里,随后躬身低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毕恭毕敬地站在秦汉身边。
下一刻,就听一个笑声传来。
“九皇子。”
说着,两人迎面走来。
后面那个正是迎接秦汉进来的主簿方林。
另一人年约五十,满脸正色,上前便躬身说道:
“下官大理寺少卿陈亮,不知九皇子大驾光临,还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