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办完,赵烺将二保夫妇入土为安。
但他看着三保这小伙子每日都蹲坐在坟前,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自己还中着谶毒呢,又多了一个三保,他可怎么照顾得过来?
他怕自己照顾不周,每日里直到三保睡着了自己才敢睡。
但这一日,他实在是太困,早早的便睡了。
半夜里,三保突然急匆匆地过来把他叫醒。
“怎么了?”赵烺睡眼朦胧地问道。
“我哥不见了。”
“你哥不见了?”
赵烺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哥的尸体不见了。”三保又冲他大吼一声,赵烺这才陡然惊醒。
尸体怎么可能会不翼而飞,而且都安葬好了的。
三保猛地一跺脚,拉着他就朝外面跑去。
两人一路来到二保的坟前,却见到好端端的坟墓前堆起了一个小土包。
那些泥土的色泽发黑,明显不是地表的土,很可能就是从坟墓里掏出来的土。
在那土堆的后面,就应该是三保的坟墓。
忽然从土堆后传出一声凄厉的婴儿哭声。
赵烺的脚步猛地一顿,而三保却更加焦急地冲上前去。
“三保,等下!”
坟墓是赵烺请人挖的,里面怎么会有婴儿的声音。
何况二保的尸体突然消失本来就太过诡异。
他一把抓住三保,那坟墓里面婴儿啼哭声也戛然而止。
赵烺让三保躲在自己身后,自己先一步上前查看。
他绕过土堆,往坟墓那里一看,却看到坟墓表面几乎完好无损,唯独一个角落上多出了一个洞。
这个洞是扁平的,人要是想从里面出来,就只有趴在地上,蠕动着出来。
再看洞口外面,恰好有一条蜿蜒蠕动的痕迹,那痕迹很深。
说明爬出来的东西应该很重,仿佛是一条粗大的土蛇一样。
赵烺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二保自己从里面蠕动着又爬了出来。
他浑身一个激灵。
自己一向是对迷信的东西十分反感的,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若真是那样,岂不是和自己那天谶毒发作时候看到的海澄的样子一样了吗。
“人死不能复生,世上也绝对没有鬼。我是学习过科学的。”
赵烺赶紧安慰自己。
紧接着他转念一想,光是这一个洞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只能是瞎猜测。
那三保又是怎么知道他哥的尸体不见的呢。
赵烺回过头去问三保:
“三保,你确定你哥的尸体不见了?”
三保慌张的跑上前来,点头应道:
“对,我往那个洞里一看,里面亮堂堂的,但是棺材没有了。”
“亮堂堂的?”
坟墓里面怎么会有光呢?
听说古代王侯将相的陵寝里倒是有一种名叫长明灯的东西。
但是二保的坟墓是他亲自找人修的,也就是寻常老百姓的坟墓,自己也没让人放什么长明灯在里面。
赵烺不信,自己趴在洞口朝坟墓里面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里面确实是有光。
但是这光线不但是诡异的绿色,中间还带着一条狭长扁平的黑线。
他有种感觉,那黑线在动,好似是一个活物。
赵烺的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突然那黑线猛地一动,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风里还带着一股熟悉的异香。
这香味和那天二保夫妇留下的遗书一样。
“不好!”
赵烺连忙闪身后撤。
“哇哇。”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坟墓里传来。
那声音形似婴儿啼哭,但是更加低沉,不干净。
“里面有东西!”
三保连忙冲过去,伸手就想要扒开那个洞口。
还没等到他动手,一个黑影猛然间从洞口了蹿了出去,直奔到一颗歪脖子树上去了。
赵烺眼尖,看出那是一只通体漆黑,却在光线下泛着红光的老猫。
黑而通赤谓之玄。
老猫入坟惊走尸。
黑猫本就是最为通灵通阴的东西,动物上了年纪又极容成精。
而尸体最怕让猫狗碰到,碰到就容易诈尸。
赵烺这才明白,原来刚才看见的坟里亮光是猫眼里的绿光。
那婴儿啼哭声不过是猫求偶时候的叫春声了。
“那是我哥的东西!”三保怪叫一声,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那猫嘴里赫然叼着一根人的辫子。
老猫再次发出婴儿啼哭的声音,这声音从含着死人辫子的嘴巴里发出,格外的阴森恐怖。
见三保追来,老猫又从树上跳下,纵身一跃就到了土堆上面。
就在赵烺也想要追上去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金属轰鸣声。
脑袋如同被撞击了一般,“嗡”的一下子,眼前变得一片迷迷糊糊。
痛。
那时候谶毒发作的感觉再次袭来。
赵烺呻吟一声,本能又无助地蜷缩在地上。
他张开嘴巴想要喊三保,但是舌头因为剧痛打结,三保的名字被堵在了嘴巴里。
他只能看着三保刚从冲到土堆前,便传来一声老猫的怪叫。
三保突然身子一怔,像是绷紧了的弦,有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赵烺看见三保的身体猛地趴下,用猫一样的姿态在地上弓起背部,脑袋缩在在脖子里面,后脚外八字撇开。
赵烺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三保现在的样子活像是一只猫。
而那猫戏虐的眼神里,却又格外像是一个人。
是人猫互换?
还是借猫还魂?
剧烈的疼痛再一次袭来。
这疼痛如同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赵烺无力抗拒,只能苦苦忍受。
偏偏是紧要关头里谶毒发作,而他最需要熬煮一碗那诡异辫子的白色汁水。
这时,老猫突然逃跑,三保紧接着追了上去。
一人一猫就这样消失在赵烺的视线里。
赵烺有心想追,但是浑身剧痛,连腿都伸不直,更别提站起来了。
“难道我就要疼死在这?”
过了一会儿,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佛号。
然后便是四根手指端着一碗乳白色泛着异香的药碗伸到了他的嘴边。
是用“右鲁侯”的辫子熬成的解药。
赵烺没有第一时间喝下去,他反而忍着剧痛抬头看去。
恍惚中看见是一颗光头,上面八个戒疤。
“海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