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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亦真亦幻

赵烺连夜就赶回了京城。

一连好几天在家中闭关不出,心里总是感觉失去了什么东西,慌得很。

这天,赵烺正在家中休息,喝着西洋饮品,黑不溜秋带点浓厚苦涩的东西,名叫咖啡。

此时唯有泡上浓浓的一大碗才能让自己心里稍微镇定一点点。

但这一点点的镇定也只不过是因为咖啡是西洋的东西,这让自己联想到西洋的学习时光。

科学,民主。

还有上帝。

忽然赵烺心中更加的慌乱了,既然西洋人有上帝,那中国的鬼怪为什么不能有。

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自己的遭遇。

赵烺决定去京郊的另一处地方,自己小时候家里避暑常去的小村子。

那里山清水秀,阳光明媚,还有些童年的玩伴,或许可以让自己心里平和点。

路途不算远,半天的马车就到了村子门口。

看着熟悉的村口石碑,上面“李家庄”三个大字还是鲜红的朱砂字迹。

后面就是那个童年的快乐园地,赵烺却一怔——村子里正传出一阵阵丧乐的声音。

“不知道是哪家人去世了,说不定还认识呢。”赵烺边想着边往自家小宅走去。

那是一栋老宅子,专门为赵氏家族避暑用,时常会有人来打扫。

他凭着记忆找过去,但是越走却越奇怪。

村子里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不仅如此,道路上杂草丛生,路边的每一栋房子都破败不堪,许多房子的屋檐都塌了。

难道这些年这个村子荒废了?

可是那丧乐从何而来,为什么连办丧事的人家都没见到?

赵烺暗暗心惊,但是仍然走到了自家的老宅子门前。

老宅子外观倒是还算完好,他推开大门,丧乐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面是一个大院,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薄雾,地面上铺满了黄纸,还停着一口棺材。

赵烺猛地一愣。

是谁把棺材停在了这里?

他再仔细一看,棺材的四个角落上都用一个水盆垫起来,使得棺材挨不到地面,自然接受不到地气。

这是一种防止尸变的停尸办法。

赵烺的第一反应倒不是害怕,也许是自家的哪位亲戚去世,所以停棺在这里。

只是疑惑怎么家里没人通知自己,差点耽误了奔丧。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赵烺一回头,正好和那两人眼对眼。

却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

孩子披麻戴孝,长的敦厚壮实。

那女人却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身形,脸庞被薄雾遮挡看不清楚。

“请问……你是?”

赵烺和那女人同时开口。

“这是我家院子。——里面是我丈夫。”

两人又同时一愣。

赵烺诧异万分。

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和孩子,而女人则又开口道,“这里是太平间呀。”

赵烺更加诧异了,他不顾女人的眼神,赶忙跑到门外。

薄雾在门外消散,再看门上的几个大字。

上联:太平间里享太平

下联:上帝国中见上帝

横批:往生天国

赵烺大惊,就连门外的场景都变了样,两旁还摆满了花圈。

难不成自己刚才看花了眼?怎么这宅子不一样了。

他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二保,是不是你叫来的朋友来看你了。”

二保?

赵烺听到这个名字,猛然间想起了一个童年的发小,于是便又进门问道:

“你刚才说的可是本村的李东来,二保可是他的乳名?”

女人正跪在地上哭,闻言回头对着赵烺点了下头:

“我丈夫就叫李东来。”

“什么时候走的?”

“六天前。”

赵烺一拍大腿,没想到硬生生错过了发小的最后一面。

赵烺上前烧了纸钱,跟王二保算是叙了旧。

随后通过女人的口中,他才得知前几年兵荒马乱,这个村子就衰败了,家里就把这个捐出来做了太平间。

“对了,丧葬队伍呢,怎么就只看到你们两个人?”

女人神伤地低下了头。

“二保前几年做生意破产,家里人都走了,哪有钱请人办丧事?

还剩下一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就打算在这里停了头七就草草入土安葬。”

赵烺闻言掏向口袋,没见到最后一面,但是出钱帮二保把丧事办体面了还是可以的。

“我这里有些钱,二保的丧事就交给我吧。”

女人又紧张又惊讶,继而马上千恩万谢:

“多谢恩人。只是剩下一个孩子,希望恩人念在和二保的旧情上也能一起给带走照顾了。”

赵烺却犯了难,自己现在都吉凶未卜,如何再照顾一个孩子。

但是二保的旧容犹在眼前,看着孤儿寡母的,自己又有些不忍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等先安葬了二保吧。”

女人突然跪下重重地朝着赵烺磕了一个响头。

赵烺刚要不好意思去阻止,忽然脑袋一晕,恍悟间如同被重击了一般。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一冷,眼前的薄雾顿时烟消云散。

再看面前,棺材是有一口,孩子也有一个,但是那个女人却不见了踪影。

一片黄纸慢慢地飘散在地上。

赵烺神情恍悟地拿起黄纸,上面却写着几行字,透着一股异香。

这股异香他倒是在烧“右鲁侯”的辫子时闻到过。

“赵烺,我是二保。我和老婆快活不成了。

请你照顾我弟弟三保,给他安排分差事,延续我们李家的香火。

来世当牛做马报答。二保。”

信是二保写的,二保不是没了吗?

这也太离奇了?

难不成我魔怔了?

“赵哥,你怎么了?”

三保担忧地看了赵烺一眼。

“三保,这是你哥临终前写的信,把你托付给了我——你知道这回事吗?”

赵烺神情有些古怪,刚才的场景如同真实存在的一般。

还是二保在头七给自己白日托梦?

想起刚才淡淡的薄雾,真个如梦似幻,唯有这纸上的异香又如此真实,熟悉。

“赵哥,我想找几个人给我哥吹唢呐。”

“唢呐?刚才不是有丧乐吗?”赵烺疑惑道。

三保揉了揉哭红的眼睛:

“赵哥莫骗我。刚才是围墙上的野猫在叫。”

赵烺顺着三保的方向看过去,在院墙上趴着一只黑乎乎又透着红色儿的黑猫。

黑而通赤者,谓之玄。 MHSuj9+wZBR1iAeSSrPp1tMzgvAgABwPu1mB8LSACrTli6ATY00ssOdHBqD9Wb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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