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烺抬起头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哥哥?”
哥哥什么时候来的冲县?
赵焕举起茶杯晃了晃:“才刚到——到你执子了——你怎么走神了?”
赵烺这才发觉,自己和与哥哥正坐在德先楼的雅间之中,一边喝着茶一边下着棋。
如以前一样自己执黑,哥哥执白。
棋盘之上,自己的大龙已经被困死,目数只怕差了哥哥五十以上。
赵烺直觉得有些恍惚,怎么到了这里……
不过哥哥催的紧,赵烺只能先思考如何落子,只是现在这局势实在不太好走。
思考了片刻,赵烺选择了一个短飞,加上小跳,试图走出哥哥的节奏。
但是大势在哥哥这边,几次突破都被板住,几步之间活路反而越来越少,没走几步就被打吃了下去。
“就会飞飞跳跳,只会逃的话,是无法做活的。”赵焕有些责备的说道。
赵烺有些不好意思的端起茶杯:
“自然是无法和哥哥对弈,哥哥的棋艺已经可以和京城的几位国手相当了。”
“是吗?那么我逼你和我对弈呢?”
哥哥的声音忽的变的无比森冷,赵烺有些惊愕的抬起头。
兄长文质彬彬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流满鲜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赵烺一惊,迅速向后退了半步,他只想先和哥哥拉开距离。
忽然他一悚,手腕上传来一丝灼热的疼痛感。
赵烺向下看去,却瞧见茶杯中爬出一只蜈蚣,正死死咬在他的手上。
慌慌忙忙的将蜈蚣带着茶杯一起甩了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蜈蚣咬伤的地方传来一股酥麻,瞬间遍布全身,双腿失去知觉,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不多时,赵烺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在费力抬起眼皮。
四周遽然大变了模样。
他根本不是在什么德先楼的雅间,而是一处荒坟的石桌,桌面棋盘上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虫子和白骨块。
赵焕带着诡异而狰狞的血脸冲他邪魅一笑,拿出尖刀划开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
赵焕兴奋地张开嘴巴,低头吸吮他的血液。
赵烺试图挣扎,却完全无力反抗。
良久,赵烺只觉得自己全身冰冷,似乎已经没有半点血液,但是意识却依旧清醒如初。
饱饮之后的赵焕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赵烺,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语调说着:
“烺儿,你已经中谶。唯有杀光右鲁侯才能解除谶言。”
等等,这句话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赵烺猛的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刻,他感觉力气忽然回复了些许。他一把推开赵焕,猛地坐起。
一时间赵烺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的脑中仿佛有什么炸开一般,许多不属于赵烺记忆的画面忽然出现。
一轮圆月,一只巨大的木鸟,一个刻满经文的铜钹……
还有一个熟悉的人,他正带着兜帽,站在黑夜里一脸凶狠的看着自己。
不多时,画面消失,赵烺陷入混混沌沌之中。
恍恍惚惚之间,赵烺于黑暗之间沉浮了不知多久。
时间与空间的感官十分稀薄,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就是周遭无尽的黑暗。
茫茫黑暗之间,一处亮点骤然出现,如火种般将他的意识点亮。
一同亮起的还有周遭景色、物象、色彩一并回复如初。
这时,他的意识终于恢复到身体之中。
“水……水……”
醒来之后赵烺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枯竭到极致的口渴,仿佛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丝毫水分。
“少爷醒了,拿水过来。”这似乎是王妈的声音。
“来了来了,这是医生配的什么生梨盐水,医生说少爷严重脱水不能直接喝水……”
这是李广的声音。
下一刻,赵烺感觉到一个大水杯凑到了他的嘴边,赵烺就如同快干死的鱼一般,拼命的喝了起来。
一大杯水下肚,赵烺总算多少恢复了些许,他睁开眼睛瞧见了一脸关切的王妈和李广。
“还有水吗?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赵烺听到自己声音时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嗓子非常沙哑,仿佛吞了木炭一般。
“少爷你睡了两天了,就是那天和乞丐打完之后,刚回来还好好的,伤口都止血了,医师来包扎之后说您健壮的很,只是头上挨了一棍,有些脑震荡。”
李广一副急坏了的样子,话说的飞快,也就是王妈提着新的一壶水道了之后他才顿了顿,把水递给赵烺,然后又继续说道:
“不曾想,到了晚上您突然脸色蜡黄,整个人仿佛突然干枯了一般。我们连忙叫来医师,医师说您这是失血过多,还有什么并发的脱水症状。那之后您就睡死了,一直到今晚才醒过来。”
听到失血过多时,赵烺心里忽的一颤,他想起了梦里的景象。
难道自己真的被吸血了?
“咳咳咳。”分神之下,赵烺被呛了一口。
“水慢慢喝!这是医生调的生梨盐水,应该很滋补的。”
赵烺顺了顺气,有些好笑的说道:“这是生理盐水,其实盐和水配成的,没有别的东西。”
“啊?那他还收我们一大洋。”
看来是给人多收了些出诊费,不过赵烺也懒得多问:“我们那天回来之后呢?田子防把那些乞丐解决了吗?”
李广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天你和他们交手被我背之后,田署长立刻带着人去一锅端了那些乞丐的老窝,但是可惜的是,那些乞丐仿佛得到了逃回去的老乞丐通知,已经全跑了,就抓到了几个刚刚入伙的新人。”
赵烺眉头紧锁,那个老乞丐的厉害他的见识过,如果他还在冲县的话,那么自己可就危险了。
“不过少爷放心,据田署长手下的安子哥说,昨天有人在隔壁县看到了那一伙乞丐进县,又继续向南离开,想来这伙乞丐已经准备跑路了。”
赵烺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他还打算问什么,但是头又一阵阵的发昏。
一旁的王妈瞧见了连忙劝道:“哎呦,二少爷你就别想这些了,早点休息,桌上还有大少爷昨儿亲自送来的燕窝,我去熬给您喝啊。”
赵烺脸色一变,哥哥来过?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