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心里暗暗叫苦的不止有赵烺,那几个乞丐也是心里犯怵。
在他们看来。虽然眼前这个外表斯文的年轻看着文质彬彬,但是力气却大的和一头蛮牛似的,即使避开刀锋依旧会被打的虎口生疼。
更可怕的是,他除了力气大,步子也是极快,目光更是锐利的吓人,就这么提着刀在四人合阵的打狗棒法之下不断招架,时不时还能试着做出还击。
万幸的是,这小子似乎不会什么武艺,不然自己四人只怕早就交代在他手上了。
然而四人依旧不刚松懈,因为不远处葛长老手中的烧鸡就快吃完了。按照规矩,要是在长老吃完之前没有拿下敌人,他们只怕就得回去领罚了!
帮里这罚,比死还可怕!
想到这里,四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犯起狠来,宁可挨上赵烺一两刀,也要提前把他打杀在这里。
这下赵烺可算彻底招架不住,不多时头上就挨了一棍,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开始冒气金星。
“嗖!”
正在赵烺陷入困境,而乞丐们都把注意力放在赵烺负伤之时,一处草丛中冷不丁的射出一发冷箭。
一位乞丐促不及防,就这么被冷箭一箭穿心。
见一击得手,放箭者迅速再来了一箭,这次又是直指一位乞丐的胸膛。
“贼子!你当老夫是死人不成!”然而这快如惊雷的一箭却被一根木拐杖凌空打下。
这位老乞丐已经没有了刚刚老神在在的气度,他脸色铁青的扫了一眼已经没声息的年轻乞丐,恶狠狠的目光直射向放箭的草丛。
老乞丐吸了一口气,动若雷霆般冲向暗处的箭手,虽然他走路有些陂,但是动作却快的吓人。
箭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下一刻,这嗖嗖声接二连三出现,迅速的袭向老乞丐。
这位拄拐的老乞丐目光如电,手如奔雷,一边跑动,一边挥动拐杖将冷箭一只只打落。
“贼子,拿命来!”老乞丐眼见放冷箭的箭手近在咫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又是一箭袭来,老乞丐照旧赏了一拐杖,直接将冷箭打飞。也正是在同一时间,一抹乌光从黑暗处疾驰而出,略向老乞丐的左胸。
老乞丐那混浊的眼睛一下瞪圆,他察觉到了生死之险!但是持拐右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左手虽然有空隙,但是只提着小半只烧鸡。
“啪!”但见老乞丐一弓腰,周身一齐发力,左掌松开烧鸡,猛的劈出。
但见血光四溅,老乞丐的左掌已经血肉模糊,右胸口的肋间也插了一把飞刀。
“嚇……好大的本事!这是什么邪法?!”老乞丐看着自己的左手面色铁青的说道。他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正当他打算先回身支援那几位年轻乞丐时,却听见两声枪响在身后响起。
“砰,砰。”
“该死的!放冷箭的小子,放飞刀的贼子,老夫记住你们了!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水有相逢!”
拄拐乞丐看了一眼尽数倒地的小弟们,愤怒的放了一声狠话,随即转身就跑。
话说另一边,赵烺忍着浑身的疼痛起身,给那些个倒地未死的乞丐一人补了一枪。
刚刚趁着一位年轻乞丐被杀,老乞丐去先追击袭击者的当头,赵烺当机立断,以伤换伤,拼着挨上一棍,将一位乱了阵脚的年轻乞丐砍倒在地。
不过另外两位乞丐自然不会放过赵烺,他们快准狠的补上几棍,将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赵烺打的倒在地上打滚。
可惜在地上打滚本就是赵烺计划中一部分,借着懒驴打滚的势头,赵烺滚到了手枪的边上,迅速的拔枪射击,告诉那两个拿着竹棍的乞丐,时代已经变了。
眼见敌人逃的逃,死的死,赵烺终于可以送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一松,来自周身上下的疼痛霎时间如潮水般涌来,冲刷着赵烺的大脑。
真特马的疼啊。
“二少爷,你还行吗?能听见我说话吗?”就在赵烺打算就这么在地上瘫坐一下回复一二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进入他的耳中。
“三保,果真是你啊,你的箭法还是那么好。”赵烺强打精神,挤出一丝笑容,看向走来的三保。
一如之前在密林里一般,虎头虎脑的少年背着弓和箭娄,步伐稳健的走到他的面前。
三保同样看着倒在地上的赵烺,这位少爷满脸是血,就如之前在密林遇袭一般,说不完的狼狈。
但是不同的是,此刻的赵烺右眼中冒着怪异的光芒,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慢慢止血了。
三保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去将视线躲避,反而看着那怪异的右眼:“我叫李广,这名字是少爷你取的。”
说完,不等赵烺回复,他就继续说道:
“少爷,我知道您有古怪,但您应该不便多说,我也不多问,我只求以后跟在您左右,只望您帮我找出害我哥的真凶。”
“呵,好!”被打的七荤八素的赵烺发自内心笑了笑。
赵烺没多说什么,李广肯重新回来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决断,其实能和李广继续搭伙办事,他也是打内心欢迎的。
“又被你小子救了一命,话说几天不见,你小子本事见长啊,竟然能逼退那个老乞丐。”
李广摇摇头,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道:“打退老乞丐的不是我,附近还有一个高手,擅长使飞刀,实力不逊老乞丐,就是他偷袭逼退的老乞丐。他似乎不打算露面,但是也没对我们下手,应该不是敌人。”
赵烺闻言皱起眉头,那个老乞丐已经让他觉得可怕了,竟然还有一个立场不明的高手?这冲县的水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还深。
“行了,不管这么多,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是肯定的,回去就带你去明仙居吃顿好的。”赵烺说着,在李广的搀扶下挣扎的起了身。
“以少爷你现在的本事,肯定也能夺枪反杀,我不来也是一样的。”
“别提了,有那个老乞丐盯着,我不能拿拿到枪,你要是不来……我……”话说道一半,赵烺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视野也慢慢黑了下去。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烺抬起头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哥哥?”
哥哥什么时候来的冲县?
赵焕举起茶杯晃了晃:“才刚到——到你执子了——你怎么走神了?”
赵烺这才发觉,自己和与哥哥正坐在德先楼的雅间之中,一边喝着茶一边下着棋。
如以前一样自己执黑,哥哥执白。
棋盘之上,自己的大龙已经被困死,目数只怕差了哥哥五十以上。
赵烺直觉得有些恍惚,怎么到了这里……
不过哥哥催的紧,赵烺只能先思考如何落子,只是现在这局势实在不太好走。
思考了片刻,赵烺选择了一个短飞,加上小跳,试图走出哥哥的节奏。
但是大势在哥哥这边,几次突破都被板住,几步之间活路反而越来越少,没走几步就被打吃了下去。
“就会飞飞跳跳,只会逃的话,是无法做活的。”赵焕有些责备的说道。
赵烺有些不好意思的端起茶杯:
“自然是无法和哥哥对弈,哥哥的棋艺已经可以和京城的几位国手相当了。”
“是吗?那么我逼你和我对弈呢?”
哥哥的声音忽的变的无比森冷,赵烺有些惊愕的抬起头。
兄长文质彬彬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流满鲜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赵烺一惊,迅速向后退了半步,他只想先和哥哥拉开距离。
忽然他一悚,手腕上传来一丝灼热的疼痛感。
赵烺向下看去,却瞧见茶杯中爬出一只蜈蚣,正死死咬在他的手上。
慌慌忙忙的将蜈蚣带着茶杯一起甩了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蜈蚣咬伤的地方传来一股酥麻,瞬间遍布全身,双腿失去知觉,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不多时,赵烺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在费力抬起眼皮。
四周遽然大变了模样。
他根本不是在什么德先楼的雅间,而是一处荒坟的石桌,桌面棋盘上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虫子和白骨块。
赵焕带着诡异而狰狞的血脸冲他邪魅一笑,拿出尖刀划开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
赵焕兴奋地张开嘴巴,低头吸吮他的血液。
赵烺试图挣扎,却完全无力反抗。
良久,赵烺只觉得自己全身冰冷,似乎已经没有半点血液,但是意识却依旧清醒如初。
饱饮之后的赵焕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赵烺,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语调说着:
“烺儿,你已经中谶。唯有杀光右鲁侯才能解除谶言。”
等等,这句话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赵烺猛的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刻,他感觉力气忽然回复了些许。他一把推开赵焕,猛地坐起。
一时间赵烺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的脑中仿佛有什么炸开一般,许多不属于赵烺记忆的画面忽然出现。
一轮圆月,一只巨大的木鸟,一个刻满经文的铜钹……
还有一个熟悉的人,他正带着兜帽,站在黑夜里一脸凶狠的看着自己。
不多时,画面消失,赵烺陷入混混沌沌之中。
恍恍惚惚之间,赵烺于黑暗之间沉浮了不知多久。
时间与空间的感官十分稀薄,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就是周遭无尽的黑暗。
茫茫黑暗之间,一处亮点骤然出现,如火种般将他的意识点亮。
一同亮起的还有周遭景色、物象、色彩一并回复如初。
这时,他的意识终于恢复到身体之中。
“水……水……”
醒来之后赵烺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枯竭到极致的口渴,仿佛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丝毫水分。
“少爷醒了,拿水过来。”这似乎是王妈的声音。
“来了来了,这是医生配的什么生梨盐水,医生说少爷严重脱水不能直接喝水……”
这是李广的声音。
下一刻,赵烺感觉到一个大水杯凑到了他的嘴边,赵烺就如同快干死的鱼一般,拼命的喝了起来。
一大杯水下肚,赵烺总算多少恢复了些许,他睁开眼睛瞧见了一脸关切的王妈和李广。
“还有水吗?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赵烺听到自己声音时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嗓子非常沙哑,仿佛吞了木炭一般。
“少爷你睡了两天了,就是那天和乞丐打完之后,刚回来还好好的,伤口都止血了,医师来包扎之后说您健壮的很,只是头上挨了一棍,有些脑震荡。”
李广一副急坏了的样子,话说的飞快,也就是王妈提着新的一壶水道了之后他才顿了顿,把水递给赵烺,然后又继续说道:
“不曾想,到了晚上您突然脸色蜡黄,整个人仿佛突然干枯了一般。我们连忙叫来医师,医师说您这是失血过多,还有什么并发的脱水症状。那之后您就睡死了,一直到今晚才醒过来。”
听到失血过多时,赵烺心里忽的一颤,他想起了梦里的景象。
难道自己真的被吸血了?
“咳咳咳。”分神之下,赵烺被呛了一口。
“水慢慢喝!这是医生调的生梨盐水,应该很滋补的。”
赵烺顺了顺气,有些好笑的说道:“这是生理盐水,其实盐和水配成的,没有别的东西。”
“啊?那他还收我们一大洋。”
看来是给人多收了些出诊费,不过赵烺也懒得多问:“我们那天回来之后呢?田子防把那些乞丐解决了吗?”
李广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天你和他们交手被我背之后,田署长立刻带着人去一锅端了那些乞丐的老窝,但是可惜的是,那些乞丐仿佛得到了逃回去的老乞丐通知,已经全跑了,就抓到了几个刚刚入伙的新人。”
赵烺眉头紧锁,那个老乞丐的厉害他的见识过,如果他还在冲县的话,那么自己可就危险了。
“不过少爷放心,据田署长手下的安子哥说,昨天有人在隔壁县看到了那一伙乞丐进县,又继续向南离开,想来这伙乞丐已经准备跑路了。”
赵烺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他还打算问什么,但是头又一阵阵的发昏。
一旁的王妈瞧见了连忙劝道:“哎呦,二少爷你就别想这些了,早点休息,桌上还有大少爷昨儿亲自送来的燕窝,我去熬给您喝啊。”
赵烺脸色一变,哥哥来过?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