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外面的女人连忙奔过来,冲他们嚷:“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的朱経理?”
石晓晖尽管气得七窍生烟,但他不敢跟女人推搡,就对吴玉芬说:“走,找他们总经理去。 ”
石晓晖知道总经理室在楼上,就加快步伐往楼梯上急走。吴玉芬跟不上他,被闻声赶来的两个保安拦住,硬是给劝了下去。
两个保安将吴玉芬劝进一间办公室,又上来追石晓晖。刚才放他们进来的那个保安紧紧撵着他。
一些办公室里有人出来看热闹,但没人帮助保安抓拦石晓晖,有人甚至还朝石晓晖投去赞赏的目光,也有人挤眉弄眼地议论起来。
石晓晖哪里肯站住?他边跑边张目寻找着总经理室,终于在四楼的最东头找到总经理室。门开着,他猛地冲进来,大声说:“你是交通公司总经理吧?”
坐在大办公桌边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这时,保安追到门口,冲着里面的石晓晖喊:“你给我出来!”
石晓晖不理他,沉稳地朝那个总经理走去。
“你是哪里的?”总经理有些不安地注视着他。
保安站在门口说:“温总,他在路政处闹事,朱経理让我把他哄出去。”
“不是的。”石晓晖走到温总经理面前,理直气壮地说,“温总,我是高碑乡农业开发柳树村农民合作社的,我们村的进山路太烂,今天好不容易来向路政处反映,那个朱経理态度傲慢。”
对石晓晖连忙说:“你坐吧,慢慢说。”
他又抬头对门口的保安说:“你去吧,我跟他谈谈。”
保安这才转身离开。石晓晖冲保安的背影喊:“你让吴主任上来。”保安头也不回地走了。
石晓晖在会客区里的沙发上坐下来,尽管心里焦急,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说:“温总,我们柳树村的进山路,你知道吧?”
温总经理依然警惕地看着他:“知道。但你们村的进山路,不属于县道,县交通公司还没有这个财力管村路建设。”
“哦?”石晓晖心里一惊,问,“那这条路属于哪里管呢?”
温总经理平静地说:“属于你们乡农业开发公司管。”
石晓晖说:“我们乡开发公司哪有钱啊?”
温总经理淡然一笑,说:“问题就在这里。有些乡道都是乡开发公司自己筹钱修筑的,而你们开发公司却一直向我们打报告。我们交通公司也不富裕,哪有钱拨下来修建乡道?村一级的公路就更顾不过来了。”
石晓晖还想争取一下:“那温总,我们村修路的报告由哪里批呢?”
温总经理说。“乡道,村道,都由我们县交通公司批。”
石晓晖一听,马上拉开皮包,从里边拿出一份报告,递给他说:“温总经理,这是我们村的修路报告,希望早点给我们批下来。”
温总看了一眼说:“你放在这里吧,问题是,我们批下来也没有用,县里没有钱。”
石晓晖恳求说:“温总,我们村是县里最穷的山村,所以我们的进山路,县里可以作为重点扶贫项目,列入精准扶贫计划。”
温总经理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石晓晖心里一阵发凉,却还是心犹不甘。他脱下右脚上的皮鞋,将个血肉模糊的脚底伸给温总经理看:“温总,你看看。”
温总经理一看,眉头直皱,问:“这是怎么弄的?你出了车祸?”
石晓晖伤感地说:“我去柳树村走了三四天的路,就被这段‘阎王lu’磨破了皮鞋底,磨出了好几个血泡。”
温总经理偏着头,不敢再看他的血脚,但心里软软的有些松动,说:“要是批给你们,你们村里能不能也想些办法?”
石晓晖一听,心头大喜。他眼睛亮亮地盯着温总经理,胸有成竹地说:“修路的资金,我们村合作社想法一半,你们交通公司想法一半,行吗?”
“你们村里想法一半?”温总经理不解地看着他,“你们村里有钱?”
石晓晖充满自信地说:“现在没钱,但我们正在想法办厂,上项目,销桃子,估计明年就有钱了。所以,这条路可以先修起来,等修得差不多了,另外一半的钱,我们就可以支付了。”
“这是真的假的?”温总经理有些不相信地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话要有根据。”
石晓晖说:“我是刚被县委组织部派到这个村的主任助理,叫石晓晖。我有信心把这个村合作社的经济搞上去,所以希望交通公司支持我们一把。”
温总经理爽快地说:“好,石助理,就照你说的办,你们村里想法一半,我们想法一半。呃,我们交通公司研究一下,先把你们修路的文件批下来。”
“太好了,谢谢温总经理。”石晓晖高兴地站起来,笑着说,“温总经理,你手机号码多少?下个星期,我打电话问一下批文情况。”
温总经理犹豫了一下,把手机号码报给他。
石晓晖把他的号码存入手机,再次道谢后,就与他握手道别。
他边往下走边寻找着吴玉芬。吴玉芬被保安安顿在门房里,他走到门口,喜形于色地对她说:“吴主任,走。”
吴玉芬跟出来,急切地问:“情况怎么样?”
石晓晖右脚一点一点地往前走着,嘴里丝丝地抽着气,说:“搞定了,快回去。”
吴玉芬以为他在开玩笑,说:“我都急死了,你还开玩笑。”
石晓晖往汽车站方向,一步一瘸地往前挪着:“不开玩笑,交通公司同意先给我们批下来,然后一起筹资修筑。”
“真的假的?”吴玉芬还是有些不相信。
石晓晖痛得嘴里抽着气,说:“真的。”
吴玉芬这才发现他右脚掂着,痛得不敢踏下去,惊问:“你这是怎么啦?”
石晓晖不想告诉她,就说谎道:“脚抽筋,没关系,一会就好的。”
吴玉芬听是脚抽筋,就没在意,看看西边的太阳,快下地平线了,就催促说:“快点,再晚,就赶不上末班车了。”说着往前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