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最近连番出事,本来就人心惶惶。一听说昨晚掐死沈老爷的那个邪祟还藏在沈府,几个下人的脸色无不惊慌,就盼着张康能够把这事摆平。大伙拿了香就走,按照张康的指示,逢门便插上三柱香,不敢有丝毫闪失。
至于沈佳音,一直跟在张康身边,这会儿,她的情绪倒是很稳定。
虽然沈正贤去世之后,她在沈家已经没有什么依靠,可她并不茫然无措。相比爷爷昔日的关怀,张康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反而更强一些。张康会驱邪,而比这更重要的是张康敢于担当。当初,甚至把保命的太极玉都送给了她。
只要有张康在,她便无所畏惧。
她亮起佩戴在胸前的那块太极玉,欣慰地对张康说:“我今天找工匠把这块玉粘好了,虽然还是可以看到裂隙,但最少可以戴。”
“碎了就是碎了,已经没有避邪的作用。”
“那也不能扔掉。”
面对张康的不解风情,沈佳音柳眉轻拧,心道你个大猪头,我辛辛苦苦去找能工巧匠把这块玉修好,是为了避邪吗?那是因为,这块玉是你送我的。
尽管她心性豁达,但这些儿女情长的心思,终究是难以启齿。
她低垂着脑袋,轻咬下唇,思量好一阵才鼓足勇气嘀咕一句:“有你在,我还要什么护身符,你不就是最好的护身符吗。”
这声音,低得还不如蚊子叫。
张康在观察法香的燃烧情况,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嘀咕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个下人突然慌慌张张地从东厢后院那边跑了过来,跑得太急了点,上台阶时不慎绊了一脚,扑嗵一声摔在张康面前。这人也顾不上疼,趴地上急报:“小师傅,东厢那边的香一插上就灭了,点不着……”
闻言,张康脸色一沉,拔腿就往东厢院跑去。
东厢后院,以前是沈家的大少爷沈敬春所住的地方。自从沈敬春上吊自杀之后,这东厢院便没人再住。因为担心闹鬼,平时也没谁敢靠近这地方。
月光下,这幢荒废的屋子显得格外阴寂。
“大家别过来!”
看到插在门口的那三柱香,果然悉数寂灭,张康心弦紧绷。
几个下人本来就心惊胆战,听到张康严厉的警告声,哪里还敢往前跑,一个个站在院前的圆拱门外,战战兢兢地围观着。
唯独沈佳音表现得异常勇敢,她竟凑近了看那三柱香,讶异地问:“这香烧不着是什么意思?”
“别问,快出去!”
张康的目光已经不关注那三柱寂灭的法香,转移到了房门上。紧紧地盯着那荒废的屋子,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他今晚叫人点的这些香,既然叫法香,那自然跟普通的香有所不同。
这法香,它与众不同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香柱上绘制了符纹,还有制香时所用的原料也非同一般。
一般的香,通常都是用普通的草木粉制作而成。而他这法香是用罗汉松、龙柏等灵木粉制作而成。平时拜五方所用的东西,遇阴即灭。
法香点不着,那基本上就意味着,邪祟就藏在这屋里。
倘若是没有在酒楼探听到沈敬功与赵长生的对话,张康对这邪崇还会有几分畏惧。现在知道这邪祟被自己砍了一刀之后,已经元气大伤,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况且自己身上还穿着老乞丐送的诡异寿衣,背上背着行刑大砍刀。
想到这里,张康扭头瞧了沈佳音一眼,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我留下来帮你。”沈佳音壮着胆子说:“我不怕的,真的不怕,你叫我做什么,尽管说,今晚我听你的。”
“既然听我的,那就躲远点。”
张康用不容置辩的严肃目光将沈佳音逼走之后,转身便拿了几道黄纸灵符出来,但凡是有门有窗的地方,贴了个遍。
刚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张康回头一瞧,顿时说不出的心塞。只见沈敬功走了过来,这家伙回来得可真是时候。还有那个风水先生赵长生也来了,手里端捧着一只小小的泥人。但那小泥人并不是泥做的,而是用凝固的尸油捏出来的,有浓浓的尸油气息。
沈敬功二话不说,上前就把刚贴上去的几道灵符全部撕了下来,并狠狠地扔在张康胸口,训道:“这是我大哥的遗居,谁让你在这贴符?”
“二叔,张康并不是想针对我爹,而是……”
“闭嘴!”
站在圆拱门外的沈佳音本想上前解释两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沈敬功词严厉色地训道:“以前,我们沈家有我爹做主,我沈敬功也就图个清静,事事皆不过问。现在老爷走了,我沈敬功已然是一家之主。你们在做什么事情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听到这番话,沈佳音震惊不已,这真的是二叔吗?在她的印像中,二叔是个连晚上起来撒尿都要有下人陪着的胆小鬼,一直被爷爷骂为废物。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却是一个拂袖带风的人,连目光都带着威厉之色。
愕然好一阵。
沈佳音道:“二叔,我们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事情突然,而你又恰好没回来,所以才自作主张。刚才张康已经查出来了,掐死爷爷的那个邪祟就藏在这屋子里,这事不能耽搁……”
“胡说八道!”沈敬功又一次打断沈佳音的话,冷厉的目光也转移到了张康身上,问道:“张康,你是不是忘了你爷爷是怎么死的?连你爷爷都摆不平的事情,就凭你也敢在这指点江山?如果我们沈家再出点什么事,你担得起吗!”
闻言,张康怒得牙根紧咬。
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犊子,话中有话啊!明面上是在质疑他的能力,实际是则是在警告他别多管闲事,否则将跟爷爷一样的下场。
行!既然你想玩,那就陪你玩会儿,看你丫的那玩个什么花样来!
心中主意一定,张康不急不躁地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回笑道:“既然二少爷瞧不起我张康,那这事我还不管了,你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