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是我国传统艺术之一,最初是作为信守之用的。到了后来,画家将印章用到他们的作品上,除了含有原来的信守意义之外,在作品的整体上起了大大超过信守意义的装饰作用,犹如建筑物及其装饰。我国古代建筑,常用雕梁画栋来装饰结构巍峨、四角翼然的造型;希腊建筑,常用巨大的柱子及各种雕刻来装饰结构方整崇伟的造型。这两种装饰,都是各与其建筑造型本身相协调的,二者都各具独特的风格,给人以截然不同的观感。印章在绘画上,和建筑物之与装饰相似,具有密切的配合作用。往往甲的作品,必须用与甲的作品风格相适应的印章,才能够协调,从而增加画面的装饰美。反之,就不能获得这种神妙的效果。如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三家,他们都是从白阳、青藤、石涛、八大以及扬州画派得到启示,发展成为各自的流派的。吴昌硕除上述诸家外,还接受了赵之谦的影响;齐白石则接受了赵之谦、吴昌硕的影响。赵之谦的绘画,其风格雄健清新,笔墨淋漓,一变当时柔婉纤弱、黯然无神的风尚。他所用的自刻印章,都是在汉印的基础上,兼采秦汉六朝金石文字,从浙派而趋向皖派,又不为此两派所囿,开辟了新的天地,雄健清新,走刀如笔,其风格正与其画相一致。他的印章用在他的绘画上,一气呵成,如鱼之得水,非常融洽。吴昌硕的作品风格浑朴厚重、苍劲古拙,一反晚清画坛上因袭的风尚,与赵之谦一样,自辟门户。他在画上所用的印,也都是自刻的。他的印从封泥、汉印中出来,其风格一如其绘画,浑朴厚重、苍劲古拙,创造了前无古人的境地。他的印与画的配合,自是相得益彰,结合无间。齐白石的绘画,则奔放老辣、洗练浓艳,创造了与赵、吴不同的面貌,自成一派,其声誉之远,影响之深,无出其右。他的画与他的印的风格也完全吻合。他所刻的印多单刀直入,不加修饰,奔放洗练。在他的画上用他的印章,真是天衣无缝,好到极点。这三家的画与印配合协调,各有神妙的效果。可见印与画是不能随便移易的。如赵画用吴、齐之印,则清丽与老辣这两者的风格颇不相称,就会觉得印与画之间起了一种矛盾。反之,吴画用赵、齐的印,则画颇浑厚,而印或妍丽或粗犷,亦觉难臻协调;如齐画用赵、吴之印,其效果之不佳,亦因画与印之间的风格不相一致而起。由此可知,印章与绘画的关系非常密切,不能以甲之画用与甲画风格相背之印。不明此道者,往往把与画的风格相反的印章用到画面上去,破坏了画面的整体美,及印章在画面上的装饰美。这是非常可惜的。
这里所举的三家,其印都是自刻的。那么,不会刻印的画家怎么办呢?可请与自己绘画风格相适应的篆刻家镌刻,将这样的印用之于画上,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选自《文汇报》1961年8月25日)
朱梅邨 钱君匋 作
昙花(肖形)钱君匋出 作
静虚斋画记 黄士陵 作(钱君匋藏印)
培瑨 黄士陵 作(钱君匋藏印)
气象万千入画中 钱君匋 作
犹读大痴画卷还 钱君匋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