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女人留在家,从而第一次把家庭一分为二,这显然不是个轻松的决定。然而为了缩减开支,列奥波德轻易便下了决心。玛丽亚·安娜和囡诺就郁闷了。她们两人被排除于一向是全家平等分享的经验之外;在囡诺,更是要看着自己的天赋被完全忽略了。1760年代中期,当莫扎特一家还在大巡游的时候,萨尔茨堡有三个十几岁的女孩被送去威尼斯,在音乐上深造。到1765年归来的时候,她们都被任命为宫廷歌手。由于有着相类似的旅行经历,囡诺定然是以极大的兴趣审视过这三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性。而且她或许自然会设想,在威尼斯学习一段时间也将是她接下来面临的人生选项之一。毕竟,在1763年卡蒙泰勒为列奥波德、沃尔夫冈和她自己的画像里,她是作为歌者出现的。然而终究事与愿违。相比歌唱,囡诺的技艺无疑是在钢琴上,故而学习歌唱的愿望或许从来就是不适宜的(她顽皮的弟弟一次以典型的姐弟间的嘲弄提到她“令人无法忍受的嗓音” )。但更为可能的是,列奥波德从来就没想过囡诺应该出国去求学:一个更伟大的天才有待他去栽培呢。
接下来的四年,沃尔夫冈跟他父亲三度造访意大利,一次也没有带上家中的女眷。就如同周遭这些萨尔茨堡人,她们也只好享受二手的意大利的经历。玛丽亚·安娜如今成了列奥波德描述他们海外活动的信件的收信人,而沃尔夫冈写在信后的附记,是给囡诺看的。就在沃尔夫冈动身去意大利之前,他和囡诺在哈格诺尔位于南塔尔(Nonnthal)的乡间别墅的私人聚会上一起演出,这次演出事实上是给他们两个分享的星光熠熠的童年作了个了结。对于沃尔夫冈和他父亲来说,即将展开的几次意大利之旅,意味着重温他们生命中最好的那些经历:有旅行,有音乐,有成长、认可和巨大的成就。对于玛丽亚·安娜和囡诺来说,它们则像一个节点,她们自此不再直接介入沃尔夫冈的发展了。在玛丽亚·安娜,这只是个暂时的停顿。而对于囡诺来说,却是永久的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