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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养老院我都会去看一下尼尔。他住我朋友父亲隔壁。尼尔年轻时是个荷兰海军军官。曾经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时的尼尔英俊健壮，像欧洲庄园的一匹种马。他娶了个娇小的妻子。我经常开玩笑地笑他是一匹马骑在一只兔子身上。照片中他妻子笑起来有点像奥黛丽·赫本。
两年前他妻子在养老院去世了。尼尔两年没有和人说话。他只在我朋友父亲每次开着很响的电视看京剧时，才发出嗷嗷的吼叫声并用力拍打桌子。尼尔不喜欢中国京剧里呀呀呀的叫杀声。
他每天长时间地看着窗外的雪。尼尔喜欢雪天。喜欢雪一样安静。
尼尔一天里其余的时间都在翻看旧时的相片，常常看着看着就打起了呼噜。他的鼻子很大，不知道是不是老了还是喝酒的缘故，鼻子有些酒糟，他的呼噜声也越打越响，就像电视里的京剧一样一直传到走廊上。他睡醒了就穿着短裤像一个夜游者一样到处乱走，有时就在公共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他个子高大，在沙发上只能歪着身子，短裤里的东西就常常掉出来，很可笑地露在一边。
尼尔每天喝一小碗麦片粥，外加三颗草莓。然后就静静地坐着，看雪。没雪的日子看窗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