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中国年。我照例开车和我朋友一起去当地的养老院看望他的父亲。
去养老院的路上会经过两个墓地,一家有着高高尖顶的殡仪馆,尖顶上的十字架上时常停着一只欧椋鸟或者一只黑色的乌鸦。殡仪馆的门口似乎永远盛开着四季鲜花,尖顶上的吊钟我从来没有听它敲响过。每次开车经过我都会想起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我知道终有一日它会为我敲响。
到养老院时天已下起了大雪。
我朋友的父亲一早就收拾好行李,每次去看他,他都以为我们会带他回家过年。
星期天的早上是养老院的老头老太太们最开心的时光。大家都排着队轮流洗澡。有时养老院的义工手脚慢了一些或者临时被院长叫去有事,那些老太太就常常光着湿漉漉的身子扶着椅子,胸前的干瘪乳房就像我以前在西安吃过的吊柿饼一样来回抖动着。而那些老头就没那么安静,他们会光着身子在走廊里到处乱走并冲着那些义工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