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进步一直都在发生,通常进步的幅度很小,看起来并不起眼,至少对科幻迷而言如此。1966年,我11岁时第一次对科幻产生兴趣,那时《星际迷航》第一次在电视上播出。它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剧集中的人物在极速旅行中与不同地方的人进行交流,使用手持设备即可进行通信和体检,还在今天我们称为“平板电脑”的东西上阅读报告。50年后,《星际迷航》里的不少东西似乎仍然看起来稀奇古怪,但有一部分已被证实是相当有预见性的。
1961年,我弟弟出生时,我们从奥沙瓦搬到了附近的米切尔角,那里是一个农村社区。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家都过着典型的农村生活。然后又这样度过了1966—1967年的秋冬,后来我才知道那对我们一家来说是非常困难的时期。父母并没有在我们面前谈论太多,但我知道我们在挣扎度日。父亲所在的公司负责生产的工人发动了一场为期一年的罢工,因为他们的工作任务将被自动化所取代。他们的工作是站在一台巨大的压力机前插入一块钢板,然后踏下压力机的启动装置。固定模具的压力机会坠下,将钢板轧成汽车零件;工人取出新成型的零件,将其堆放在滚动推车中,然后循环往复。这些工作显然可能会被自动化所取代,尤其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有好多次,父亲回家时都会讲公司的某个工人失去了一根手指,或发生了更糟的情况。这场罢工最终使父亲所在的公司破产了。
在那段时期,父亲做了很多零工,包括为农民摘苹果。最终,他在另一家汽车零部件供应商那里找到了一份制造模具的工作,重新开始挣钱。但事实证明,经年累月下来,我们承担的经济压力太大了,于是在1967年夏天,我父母卖掉了他们梦想中的房子,搬回了奥沙瓦,与我的外祖父母住在一起。
外祖父母的房子是魁北克街上的一栋战时小房子,位于小镇的南端,是政府于20世纪40年代建成,用于安置归国的退伍军人及其家人的。我的外祖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老兵,据家里人说,他曾经和詹姆斯·杜汉
一起在欧洲的一支炮兵部队服役。20年过去了,杜汉依旧在扮演《星际迷航》系列中星舰“进取号”的首席工程师蒙哥马利·斯科特。这让我对《星际迷航》的喜爱更多了一层理由。
房子的顶层有两间卧室,天花板是倾斜的,主楼层有两个房间,一个浴室,客厅里的燃煤炉子是唯一的热源。房子后面有一个堆满煤的棚屋,可以从后门进入棚屋。年少时的我一直很难想象,20世纪四五十年代时我的外祖父母是如何在那个家里抚养五个孩子的。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他们如何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搬来后,我的外祖父母搬进了这栋房子的二楼,我父亲在那里为他们改造了一间小浴室,其中一间卧室变成了厨房和一个小起居室,另一间卧室则归我的外祖母,而我的外祖父每天晚上都睡在沙发上。我们一家住在一楼,我心灵手巧的父亲在后面改造了一个新房间。由于房子没有地下室,煤炉被一个燃气炉所取代。如今,我也是做父母与祖父母的人了,可我依然对我外祖父母的这种慷慨感到佩服。
那时候,我在奥沙瓦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焦急地等着去上八年级。所幸,我找到了麦克劳克林公共图书馆,这个图书馆以通用汽车公司创始合伙人R.S.麦克劳克林上校的名字命名。我在图书馆里发现了一个专门放置科幻小说的书架,上面有阿西莫夫、布拉德伯里、克拉克、海因莱因、赫伯特等人的作品。那年夏天,我读完了整整一书架的书。一年后,我怀着敬畏的心情观看了第一次登月的报道,科幻小说照进现实。
我认为,当谈到技术进步及其对整个社会前景的影响时,接触科幻小说的经历让我一直保持着乐观的态度。然而,导致我父亲失业长达一年的根本原因是自动化的推进,这对我们和我的外祖父母而言都是重大的挫折。虽然我们还有栖身之所,但那里非常拥挤。我们失去了梦想中的家,没有存款来支付我或哥哥的大学教育费用。这些伤疤都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