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全球人口统计数据和各个国家的具体情况可能会存在很大差异。例如在加拿大，随着“婴儿潮一代”退休，本土劳动力增长将在21世纪20年代的某个时候归零。因此，加拿大有可能将会走上日本二三十年前的老路。20世纪80年代，日本还是一个强大的经济体；20世纪90年代，日本经济在人口老龄化和低移民率的共同作用下增速放缓。21世纪前十年，日本出台了鼓励女性更多参与劳动的政策，随着劳动力供给的增加，日本经济增长再次加速。
加拿大曾通过一项广受欢迎的移民政策避免了类似情况，该政策旨在促进每年约1%的人口增长，从而为经济增长奠定了基础。即使如此，如果移民数量保持不变，加拿大的人口老龄化仍将导致未来几年经济增长放缓。近期，加拿大正在更加积极地推进其吸引移民的计划，如果加拿大仍能保持移民输入国地位，也许就能够避免全球经济增长放缓的大部分影响。换言之，接收更多的移民不仅是加拿大在帮世界解决麻烦，也是世界在帮加拿大渡过难关。
重新优化全球人口分布也可以促进全球经济增长。在一个拥有更多机械和设备、更好社会安全网络、更多基础设施的社会中，有才华且勤奋的人应该为全球产出做出更大的贡献，而不是在欠发达的糟糕环境中艰难求生。
关键在于，人口增速放缓不应被视为某种世界末日般的情景。通过鼓励女性和老年人参与劳动，我们可以创造更多的劳动力供给，借此抵消或至少延迟人口增速下降对经济的消极影响。发展中国家可以通过结构性改革显著提高劳动参与率。不过，这些应对措施无法改变人口因素对长期经济增长率的影响。
当然，仅仅拥有更多的人口并不意味着可以自动获取更多的财富。有些贫穷的国家一直不缺少公民，但经济体想要充分利用其劳动力资源，还需要依赖劳动力技能水平的发展和机械、基础设施等方面的资本投资，这些因素共同促成了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劳动生产率是（单位时间内）每个工人的产出量，也是上文所述的经济增长的另一个来源。在大多数经济体中，劳动生产率提高就像涨潮一样平稳而温和地为经济增长提供稳定的增量。偶尔也会出现重大的技术变革在一段时间内推动各领域的劳动生产率提高的情况，这一现象将在下一章中进行详细分析。
我们一生中最惊人的经济增长例子不是由技术驱动的，而是由政府政策的转变驱动的。在中国，过去30多年的经济奇迹主要是由土地所有制改革推动的。中国经济从一系列以户为单位的家庭农场转变为大规模商业化农业。在家庭农场时期，每户家庭的产量仅够养家糊口。而改革后，大型企业则有能力购买农业机械并投资专业化的农作物生产，从而可以促进生产力提升和经济增长。与此同时，很多家庭从农村搬到了城市，中国劳动力供给大幅扩张。在中国融入世界贸易体系的过程中，扩张的劳动力规模推动制造业和服务业实现了大幅增长。剩下的，如人们所说的，就是历史了，而我们正在亲历这一历史。
尽管如此，任何经济体都不可能维持中国经济腾飞期的迅猛增长，因为没有任何国家的经济增速可以永远维持在10%。近年来，中国经济增速一直处于下降趋势。随着改革进程步入成熟期，增速放缓是必经过程。但无论经济增长率如何下降，中国当下的收入水平总会远高于改革开放政策推动其进入全球市场之前的水平。最终，当中国人的生活水平接近其他主要经济体的水平时，中国的经济增长率也会逐渐放缓，变得和今天其他的主要经济体相仿。
这种发展中经济体经济增速放缓的过程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例如，1960—1990年日本就曾亲历。当时，日本从其他国家的技术进步中受益，并通过从零开始建设经济，实现了经济发展的真正飞跃。随着日本大举进军汽车业、电视制造业等北美国家的传统优势领域，西方社会开始担心有一天日本可能会取代北美。1993年由肖恩·康纳利主演的电影《旭日追凶》就印证了这种恐惧情绪。
今天我们知道这种担忧是多余的，但日本未能取代北美经济的根本原因还没有被充分了解。如前文所述，第一个原因是人口统计学因素。第二个原因是经济体的稳定增长率也取决于其所处的发展阶段。技术进步像新鲜空气那样在世界各地传播。创意可以申请专利，甚至从地缘政治的角度讲可以被留存，但仍然很容易被逆向工程破解或被复制、抄袭。技术领先者就像一群排成“人”字队形的加拿大雁中的领头雁，为后来者迎风开辟了道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后的经济体可以通过引进或复制技术领先者的技术创意来填补技术鸿沟，从而缩小人均收入上的差距。当然，想要成为领头雁，还需要在技术和研发上争取领导地位，而这难得多。韩国目前正在复制日本20世纪60—90年代的经济发展（及其后续放缓）道路，而且并非巧合的是，这两国的产品也有很多重合，如汽车和电子产品等。
读者或许会觉得讽刺，因为世界的“领头加拿大雁”实际上是美国，但我认为这个比喻很生动形象，因为加拿大人并没有“垄断”加拿大雁，我在美国加州的高尔夫球场上也经常会看到它们。
综上，经济增长趋势主要是由人口增长驱动的，无论是本国人口增长还是移民增长。劳动生产率提升通常是经济增长的次要因素，但随着人口老龄化，它将成为主要驱动力。随着“婴儿潮一代”步入老年阶段，世界人口增速正在逐渐放缓，如果劳动生产率没有持续的、新的增长点，在可预见的将来，全球经济增速可能会保持下降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