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旅 是从日常世界开始的,英雄受到冒险的召唤——邀请、渴望、诱惑或者信息。但是英雄一开始拒绝了。直到后来,他才会被推过门槛(我称之为“不归之门”),进入“特殊世界”。
这个节拍有什么意义?正如我的朋友兼教学伙伴克里斯托弗·沃格勒(Christopher Vogler)在他的写作指导书《作家之旅》( The Writer's Journey )中所说的:
在真正的旅程开始以前,路途上的停滞有着非常重要的戏剧性功能,它向观众发出信号:冒险是危险的。它不是随随便便的行动,而是一场充满危险且赌注甚高的赌局,赌的是英雄的运气和性命。
换句话说,它让读者相信,一旦英雄进入第二幕,死亡——身体上、职业上或心理上的——就真的近在眼前了。
例如,《星球大战》( Star Wars )故事中,卢克·天行者(Luke Skywalker)看到了莱娅公主(Princess Leia)向欧比旺·克诺比(ObiW an Kenobi)寻求帮助的全息图。卢克想知道她指的是不是“老本·克诺比”。后来,卢克找到了本,他果然就是欧比旺。本看了莱娅请求他帮忙对抗帝国的完整信息。然后,本邀请卢克加入冒险,但是卢克拒绝了:
本:你必须要学学使用原力的方法,如果你和我去阿尔德兰的话。
卢克:阿尔德兰?我不去阿尔德兰。我要回家。很晚了,我只能做这么多了。
本:我需要你的帮助,卢克。她也需要你的帮助。对于这种事情来说我已经老了。
卢克:我不该卷入的!我还有工作要做!我不喜欢帝国。我憎恨它!但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到阿尔德兰有很远的一段路。
本:这是你叔叔的口气。
卢克:哦,天哪,我叔叔。我该怎么解释这个?
本:学习使用原力吧,卢克。
卢克:听着,最远我可以送你到锚头镇。在那里你可以换乘运输机去莫斯艾斯利,或者其他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本:当然,你必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再看另一个例子。在《绿野仙踪》中,多萝西被召唤去冒险,是因为她渴望找到一个没有麻烦的地方。她准备逃跑。但是后来,她遇到了惊奇教授(Professor M arvel)。他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用感情牌让多萝西拒绝召唤。他看着自己的水晶球,假装看到了一个穿着波点连衣裙的老妇人。“她为什么在哭?有人伤害了她。有人伤了她的心。”多萝西相信了,她回到了农场。(在神话体系中,惊奇教授扮演的是导师的角色,他们经常作为英雄的良心出现在第一幕。)
在这两个例子中,拒绝召唤都与责任有关。具体来说,就是家庭责任。
另一种类型的责任是职业责任。在我最喜欢的电影《原野奇侠》( Shane ,1953)中,逃离过去的神秘枪手沙恩(Shane)为乔·斯塔雷特(Joe Starrett)工作。乔告诉沙恩,不要在酒吧里惹牛仔们。沙恩第一次出现就被一个牛仔侮辱了。这是一个反击的召唤。但是沙恩拒绝了召唤,因为他要对他的恩人负责。为此,他被另一个农场主贴上了懦夫的标签。
后来,当他知道为了小镇的利益,他必须迈出这一步,他给了侮辱他的人一记重拳,回应了召唤。然后,他被整个帮派包围了——直到乔也加入了战斗,并帮助沙恩打败了对手。这使他们两人都跨过了门槛,走到了生死关头。
还有一种拒绝出于自我怀疑或恐惧。《洛奇》( Rocky )就是一个著名的例子。斗牛犬似的拳击手洛奇·巴尔博厄(Rocky Balboa)受到一场大冒险的召唤——与世界重量级冠军比赛!
洛奇立刻说:“不。”被问到原因时,他解释说:“我是个笨蛋。这家伙是最棒的。这不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这样一来,在洛奇接受挑战之前,赌注就被设定在了最高水平。
我和克里斯托弗通过电子邮件聊过这个话题,他补充了另一种形式的拒绝 :
还有一种让英雄拒绝召唤的主要类型:痛苦的经历。这就是为什么硬汉派的侦探一开始总是拒绝接下案子。他们凭直觉知道,调查将把他们引向危险的地方,让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或者让他们关心的人失去生命。你也可以在霍普-克罗斯比(H ope-Crosby)之旅这样的喜剧电影中看到这一点,两个人都不放心采用对方的计划,因为过去的经验证明那样很危险。在浪漫喜剧中,心碎过的人不愿意再次敞开心扉。
《卡萨布兰卡》( Casablanca )是痛苦经历的一个典型例子。纳粹占领前夕,里克·布莱恩(Rick Blaine)心爱的女人伊尔莎·伦德(Ilsa Lund)把他丢在了巴黎,他的心都碎了。他来到卡萨布兰卡,开了一家酒馆,想要忘记她。他的酒馆能够继续开门,是因为在战争中保持中立。冒险的召唤出现了:骗子犹加特(U garte)为了得到价值连城的通行证杀害了德国信使,让里克把他藏起来,躲避警察的追捕。里克拒绝了,留下了那句经典的台词:“我绝不为任何人舍命。”
战胜拒绝
英雄拒绝召唤。然后,会有什么事情把他推过门槛。
在《星球大战》中,卢克的叔叔和婶婶被帝国的暴风兵杀死了。家庭的责任解除了,卢克有了理由和机会加入反抗军。
或者英雄也可以自己摆脱责任。多萝西就被一场龙卷风带离堪萨斯,来到了奥兹国。
在《卡萨布兰卡》(痛苦的经历)中,伊尔莎和她的丈夫、自由战士维克多·拉斯罗(Victor Laszlo)出现在里克的酒馆。通过这种方式,里克被迫越过了门槛,因为他的日常世界已经变成特殊世界(虽然这不是他的选择!),现在他必须面对自己矛盾的感情,决定是帮助伊尔莎和维克多,还是置身事外。
出于恐惧或自我怀疑的拒绝必须用强烈的情绪冲击来克服。在《海底总动员》( Finding Nemo )中,因为过去的创伤,小丑鱼尼莫(Nemo)的父亲马林(M arlin)害怕开阔的海洋——梭鱼的袭击杀死了他的妻子卡萝尔(Coral)和他们大部分的卵。因此,他过度保护儿子尼莫。尼莫不断地召唤他的父亲去冒险——探索海洋、寻找海龟等。但是马林都拒绝了。他对自己保护儿子的能力充满了恐惧和自我怀疑。
那么,是什么样的情绪冲击迫使他进入了开阔海洋的黑暗世界呢?尼莫被潜水员抓走了!马林别无选择,他必须找到尼莫!又是家庭责任——或许是所有情感中最强烈的——只不过这一次,成为推动英雄跨过门槛的刺激因素。如果我们之前没有通过拒绝召唤理解马林的恐惧,就不会认识到随后的旅程那么有深度。
拒绝召唤是故事结构的一个有用工具。因为它发生得很早——在第一幕中的某处——既可以随性创作也可以提前计划。有了这个节拍,它就会告诉你关于主要人物的许多东西,并为背景故事提供素材。
可以参考下列问题:
●主人公有什么理由拒绝冒险的召唤?是关于责任,是由于家庭关系,还是恐惧、自我怀疑或痛苦的经历?
●这种拒绝的前提是什么?过去的创伤现在还在困扰着主人公?他心碎了吗?
●什么事件强大到足以让主人公战胜这种拒绝?如何增加这个事件的情感强度?
踏上旅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