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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墓地

琐罗亚斯德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宗教之一。它的创始人是琐罗亚斯德 ,经典叫作《阿维斯陀》 。它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一个民族所信奉,兴盛了一千年之久,在接下来的一千年中生命力逐渐减弱,最终于公元640年遭到摧毁,当时欧马尔哈里发(Caliph Omar)高擎先知的旗帜前来攻打波斯人,在埃克巴塔纳附近击败了他们。在伊斯兰教徒节节胜利的时候,很多琐罗亚斯德教徒早已乘船从霍尔木兹海峡去了孟买。目前在印度还剩下大约10万名信徒,在波斯还剩下8000名。所以说,圣火至今仍未熄灭。

在前面的章节里,我曾描述过参观苏拉哈尼一个新近弃用的拜火教神庙的情形。在波斯的亚兹德还有20来个这样的神庙。但在古时,情况却不是这样。在波斯波利斯有好几个圣火坛,色诺芬 曾写道:

居鲁士从他的王宫里走出。将要祭献给太阳的马匹被牵到他面前,同来的还有一辆为太阳准备的饰以白色花环的马车。随后又来了一辆马车,拉车的马都装饰成紫色,跟在后面的人们抬着个大炉子,炉火熊熊。然后马被祭献给太阳。接着,根据拜火教祭司(Magi)定下的习俗,一个牺牲品被供奉给了大地。

在琐罗亚斯德时代之前,拜火教在波斯和印度就很盛行。天体和水、火两大元素受到膜拜,巫术和魔法盛极一时。

琐罗亚斯德的教义是二元论的。它承认一切光明和善的创造者阿胡拉·马兹达(Ahura Mazda)为唯一的神,他的死对头是阿里曼(Ahriman),代表着黑暗和邪恶的法则,手下领导着一群恶毒的魔鬼。阿胡拉·玛兹达和阿里曼之间的斗争永无止息,帮助阿胡拉·马兹达取得胜利是正人君子的职责。

最古老的圣火是在拉格斯点燃的。太阳和火是上帝万能的象征。就因为它的光芒、热度和洁净,在世上没有什么比火更接近至神至圣。死人的尸体会使土地不洁,因此必须把死者葬在塔中,建起高墙把他们同四周隔离开来。通往塔底的道路也会因过往尸体而不洁,但是假如牵一条眼睛周围带黑斑的白狗或者黄狗跟在出殡的队伍后头,这条路就算得到了清洁。狗能驱魔除鬼。暴露的尸体四周聚集的苍蝇是些小妖精,是受阿里曼役使的女鬼。死去的敌人并不会使土地不洁,因为他们为善战胜恶做了见证。

拜火教徒在波斯叫作帕西人(Parsee),他们遭到伊斯兰教徒的鄙视和憎恶。于是他们住在自己的村庄里与世隔绝,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受阻挠地专心于他们的宗教仪式了。他们中有许多人是商人和园丁。过了几千年,他们仍恪守着琐罗亚斯德的教规。每座房子里都点着一盏油灯。吸烟是一种对火不敬的罪愆;假如突发火灾,人们不得灭火,因为凡人是不许同火的伟力相争斗的。

一个帕西人死后,人们会给他穿上白色长袍,头上裹一块白布,点上油灯,把他安置在一口铁棺材里,脚边放一块面包。假如一条被允许进入停尸房的狗吃了那块面包,此人就算是死了。假如狗拒绝吃面包,人们就认为灵魂仍然滞留在死者的身体里,尸体可以保留到开始腐烂为止,然后再由洗尸人对死者进行清洗。洗尸人被认为是不洁的,谁都不敢踏入他家里一步。

四个身穿在流水中濯洗过的白衣服的搬运夫把棺材抬到名为“安宁之塔”的墓地去。那并不是真的塔,而是一圈223英尺长、几乎有23英尺高的围墙。在围墙里面,尸体被放置在一个浅浅的、敞开的长方形墓穴里。最后,人们把死者的衣服解开,把头上裹的白布拿掉,参加丧礼的来宾退回到墙边,回家去。丧礼举行的时候,秃鹫停在墙头,大乌鸦在墓地上空盘旋。当一切归于宁静的时候,就轮到它们动手了;没过多久,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骨架,在炎炎烈日下晒干。

帕西人(或曰拜火教徒)据说是古代琐罗亚斯德信徒的直系后裔,因而是印欧人种血统最纯粹的代表。

我离开斯德哥尔摩之前,一位著名的医学和人类学教授要我想方设法搞到一些拜火教徒的头骨带回去。于是,6月中旬的一天,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荫凉处的气温也高达41摄氏度,我和希博内特医生前往德黑兰东南方的“安宁之塔”,拜火教徒们的墓地。我们选择了下午开始的几小时去行窃,是因为这时候为了避暑,人人都待在家里。

我们随身带了一个马褡裢,在褡裢的两个袋子里装了草、纸和两个有人脑袋那么大的西瓜。

我们乘坐马车出了阿卜杜勒·阿齐姆沙阿门。大街像干涸的河床一样空空荡荡的。以蓟草为食的骆驼们在城外的干草原上四处游荡。不时有一股尘烟像幽灵一样卷过烤得干硬的大地。

我们穿过哈什马巴德村,在那里朝一个农夫借了一瓦罐水和一架梯子。我们到了“安宁之塔”后,把梯子架在墙上,结果梯子太短了,还差大约3英尺。不过我还是爬到了顶上,脚一磴,尽力扒住墙头悠了上去,然后再伸手把希博内特医生拉上来。

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希博内特留在墙头,密切注视着车夫,看他是否在监视我们;与此同时,我沿着水泥台阶下到呈圆碗形的墓地中。共有61个敞开的浅墓穴,其中十来个盛着骨架和不同程度地腐烂的尸体。风雨侵蚀的白骨沿着墙根堆积在一起。

我慎重考虑了一下,选中了三具成年男子的尸体。最新鲜的那具尸体才来了没几天,不过上面柔软的部分——肌肉和内脏——早已被猛禽撕掉吞食了;两只眼睛被啄了出来,但脸上其他部分还在,已经风干,硬得像羊皮纸一样。我割下死者的头,里面流出脑浆来。我摇晃着头颅,把脑浆控干净。对第二颗人头我也如法炮制。第三颗人头在太阳底下放得太久,脑浆已经晒干了。

我们是带着褡裢和水罐翻墙进去的,假作要在那里吃午餐。我用水洗了手,接着把褡裢倒空,先往人头里面塞上草,再用纸把它们包上,然后装进褡裢里,取代了西瓜的位置。于是褡裢保持了原先的形状,没有什么会引起车夫的疑心,但那刺鼻的气味可能会让他觉得古怪。我们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发现车夫在围墙窄窄的阴影里睡着了。实际上他没有出卖我们。回去的路上,我们归还了瓦罐和梯子,然后继续沿着阒寂无声、死气沉沉的大街回到了希博内特家。

我们把人头埋在地下,就这样埋了一个月,后来又把它们放在牛奶里煮,直煮得它们如同象牙一般又白又干净。

这一切勾当显然要秘密进行。假如迷信的波斯人和帕西人得知我们这些异教徒驾车跑到他们的墓地里偷人头,他们会作何感想呢?更何况,希博内特是沙阿的侍医,而且是他的专任牙医。人们会想,我们是打算从这些头骨的牙床上拔下牙来,再安到沙阿陛下的金口里。然后会出现骚乱和暴动,我们会受到攻击,最终交付民众处置。但一切都平安无事。

不过,第二年我在回国途中到达巴库码头时,险些栽在海关官员手上。我的所有行李都遭到了最仔细的检查,最终,三个用纸和毛毡包裹着、好像足球的圆东西骨碌碌滚出来,落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海关检查员问。

“人头。”我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答道。

“您说什么?人头?”

“是的,您请看吧!”

其中一个圆球开了包,一颗头骨在朝检查员们冁然而笑。他们大惑不解地面面相觑。最后,检查员对其他人说:“把包裹包上,全都放回去!”又对我说:“带着你的行李,赶紧离开这儿!”他大概以为,这些头骨是一桩连害三命的凶杀案的证据,而不搅和进这件丑事里去则是明智的选择。

这几颗帕西人的头骨至今还陈列在斯德哥尔摩的人类头盖骨博物馆里。 OH8JswdXmFR5VbObMdseaSOv2hhBVbqfSDny+WiWXibED2TKcJNLsKew+3bV2x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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