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严冬老人,他们是亲兄弟。有一次,他俩在空旷的田野上散步。
其中一个老人对另一个说:“红鼻子,我的好兄弟,咱俩去冻冻人,来逗个乐儿,怎么样?”
另一个回答说:“青鼻子,我的好兄弟,要想去冻人,咱俩可不能在田野上溜达。田野上一片白雪,所有的大路小路也都让雪封死了,看不见一个人影。咱们最好到那片针叶林去。虽说那里不怎么宽绰,但是我俩会玩得更开心。说不定到那里去的路上还会碰上一两个人哩。”
说走就走。两个严冬老人跑到了针叶林。这两个亲兄弟一路跑,一路还拍拍松树、枞树,可开心了。老枞树噼噼啪啪作响,小松树发出吱吱嘎嘎声。
这时,他俩听见一边有铃铛声,一边有响铃声。发出铃铛声的车上坐着一个地主老爷,发出响铃声的车上坐着一个庄稼汉。
两个严冬老人在商量,看谁去跟着哪一个,去让他挨冻。
那个年轻一些的青鼻子严冬老人说:“我最好去追那个庄稼汉,他最容易被制服。你看他穿的是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短皮袄,帽子上也全是窟窿,脚上光穿一双草鞋。他大概是去砍柴的。你嘛,我的好哥哥,就去追那个地主老爷吧,因为你比我有能耐。你瞧,他穿的是熊皮袄,戴的是兔皮帽,脚上是一双狼皮靴,我怎么对付得了他呢!”
红鼻子严冬老人只是笑笑,说:“弟弟,你还年轻!……好吧,就照你说的办!你去追那个庄稼汉,我去追那个地主老爷。等晚上我们碰面的时候,就知道谁的活难了。再见!”
“再见,哥哥!”
他俩发出一声呼啸,各自走了。
等太阳刚刚下山,兄弟俩又在空旷的田野上会合,互相打听事情办得怎么样。
“我想呀,哥哥,你跟这个老爷打交道一定是遭了大罪,”青鼻子弟弟说,“可大概最后还没什么结果。你根本吹不透他!”
哥哥只是笑笑。
“唉,”他说,“你呀,青鼻子弟弟,真是又年轻,又头脑简单!我把他好好地收拾了一顿,让他一个钟头也暖和不过来。”
“那皮袄、皮帽和皮靴也不管事?”
“不管事。我钻进他的皮袄里,钻进他的皮帽和皮靴里,狠狠地冻他!他蜷成一团,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满以为只要自己一动不动,任何严寒也奈何他不得。可他想错了!我把他冻得够呛,到了城里下车后他都快活不成了!你怎么样呢?把那个庄稼汉怎么样了?”
“啊呀,红鼻子哥哥!你真该及早开导我才是。我原以为能轻易冻住那个乡下佬,结果却让他揍得我浑身都疼。”
“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听我告诉你吧。你自己也看见了,他是去砍柴。路上我就开始使劲吹他,他却一点儿也不发怵,还把我臭骂了一通。我真生气了,朝他一阵猛刮。只是好景不长,他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从爬犁上下来,抄起斧头。我当时想,这正是我制服他的好时候了。于是,我钻到他的短皮袄里面,想把他冻透。他却只顾抡斧子,只见木片到处乱飞。他甚至都出汗了。我一看事情不妙,在短皮袄里面都待不住了。最后他简直是汗如雨下。看来我得赶紧溜掉。后来我看见他脱下短皮袄,心里可高兴了。我想:你等着瞧吧,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他的整个皮袄都湿透了,我钻进里面,把它冻得硬邦邦的,心里还想:现在你再穿上吧!等乡下佬干完了活,往皮袄跟前走去时,我就别提有多高兴——又该我开心了!谁料他看了我一眼,倒骂起我来了。我想:你骂吧,骂吧!反正你赶不走我!可是他不仅嘴里骂,还抄起一块长长的带结的劈柴,朝着皮袄一阵猛抽,一边抽,一边骂。我本来应该赶紧溜掉,可是钻进毛里太深了,一时跑不出来,只好让他一下一下地抽打。我好不容易才溜掉了,骨架都快被他打散了呢,直到现在浑身都还在疼。以后我再也不敢去冻乡下佬了。”
“叫我看呀,你现在变得世故和聪明多了。”红鼻子哥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