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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你的温柔

也许有一首歌,能让你记住最难过的日子。

那年夏天,提着单薄的行李,肩背着长长的画筒,我踏上了南去的火车。

从北京学习回来后,我仿佛成了个外乡人,明明在家乡却没有朋友,过去的同学、同事都已淡出我的世界,而我向往的绘画世界却与我无关。北漂的日子,在美院的生活都过去了,伴着音乐,一个人静静地画画,七年的光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生活又回到了原点。

我去南方是因为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开画廊的商人,他说在汕头的朋友那里看到我的作品,很是喜欢,让我带点画过去看看,就是所谓的画家走穴吧。

当时我的家境是:自己辞了工作,没有收入,老公下岗在外打工,儿子上大学急需钱用。那时我也知江湖险恶,但不试试又怎么办呢?提着画筒里精心挑出的作品,坐在飞驰南去的列车窗前,景色越来越绿、花越来越艳,我的心情却越来越忐忑。

就这样,我从广州到深圳,从深圳到汕头,又到惠州,再回到汕头,辗转半个月一无所获。

带去的作品里还有华姐的两张画,回来后我告诉她,我背着这个画筒,走了那么多城市,见了那么多人,却没人愿意拿钱买画。这话一定深深刺痛了华姐,我又何尝不心痛?

那些天心里像装满酸汁的浆果,轻轻一戳便会炸出委屈的泪水。

南方的画商都很客气,请你喝酒,带你逛风景,可就是不花钱买画。一天,在惠州的一个饭局上,忽然有位先生端着酒杯走到我身旁笑眯眯地说:“我家里有你的大作。”怎么会呢?我心想自己从没来过这里,更没卖过画啊。“画不是买的。”他说,“前两年我们惠州在北京赞助过一个画展,画展上的作品都送给惠州了,我得了一幅。”他转着手中高脚杯里的葡萄酒,操南方口音慢慢地说,“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在他家灯光华丽的墙上,我果然看到了自己的作品《生命之源》,抚摸着冰凉的红木画框,我几乎辨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了。

这张画当年是挂在我结婚时大衣橱的壁板上画出的。

1996年秋天我在北京植物园写生,第一次看到温房龟背竹结出硕大的果实,挺拔而又神秘,很震撼,便细细画了写生稿带回来。

当时儿子在上小学,我在央美读书,放假时全家三口挤在不足30平方米的一居室,苦不堪言。我要画大点的画必须等晚上老公孩子睡觉后,把一块大纤维板两边安上挂钩,挂在大衣橱两侧的螺丝圈上,固定好,挂上纸,权当立体画板用,我的《生命之源》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完成的。

画是画在上过胶矾的熟绢上,我用工笔技法细抠盘根错节的根茎结构,用大笔恣意层层积染出铺天盖地的龟背竹叶子,小心翼翼晕染龟背竹果实四周的神秘之光,反反复复,不知多少个夜晚是在地板上睡着的。

1998年,作品《生命之源》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参加了“世界华人画展”并获奖,但她从此不知下落。

那晚,月光如水,车沿着海滨大道飞驰,风吹拂着我的长发和冰凉的泪水,月光下的海浪梦幻般璀璨,可华美的浪花无法承载我内心的冰凉。这时,音响里传来了一首抚慰心灵的旋律: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

2003年10月 C/ELoXQx2M6QHkbHEzzpKF7hOilY0HrrxGMWHODKVxIFS17aBl3F7+AMwLB7k9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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