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到巴黎时,几次路过大皇宫都看到有长长的排队人群,因为不懂法文,觉得好奇。昨天在中国驻法国文化中心,他们议论法国人最会办炒冷饭式的展览,形式变来变去,内容就那么多,库尔贝作品也是多次展览了。我这才知道大家在大皇宫排队买票是看“库尔贝作品收藏展”,我正好想看,今天起个大早去看。
天空阴云密布,天气寒冷彻骨,大皇宫前队伍排得挺长,几乎看不到头,有年轻人,也有衣着讲究的老人。一位老太太穿着长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仍然耐心地等待着,大家互不认识,甚至语言不通,有人让老太太先买票,但老人不为所动,摇了摇手依然坚持站在队伍里。
看展览是法国人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两个老朋友许久没见了,约好在某个画展上见面,一起排队聊天,看完画展,在咖啡厅小坐叙叙友情,完了再买上自己喜欢的画册。一般展览门票是10欧元,画册是40欧元至50欧元,如果再喝杯咖啡,六七十欧元就没了,但他们很愉快,这是巴黎人常见的约会方式。
队伍里有坐轮椅的残疾人,也有寒风中独自拄拐杖的老人,大家都默不作声静静等待。远处传来优美的音乐,排到前面一看,是街头艺术家在吹黑管,还带着音箱放和声,音乐让人忘掉排队的寒冷,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
巴黎人的性格真是好,做任何事情不急躁,很包容,很友好。
有一次在地铁中转站,很拥挤,没有椅子,只有一排让人可以靠靠背的栏杆,一位五十多岁衣着讲究的女士看到我们,就微笑着给我们让出点空。我们问她,是下班吗?她说不是。她说,她坚持了16年每天不缺席,在高峰的时候来地铁站送盲人回家。我们问,你和那些盲人认识吗?她说,不认识,看见谁就送谁,完全是自觉自愿的。
进入大皇宫展厅,室内有暖气,女士们纷纷脱下大衣,露出里面讲究的衣裙,闪闪发光的首饰与服装搭配得无可挑剔,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女士穿着更为讲究。
库尔贝生于1817年,于1877年去世,是法国现实主义画家。展览按时段、风格、内容分成了几个部分,不同内容的墙壁用不同的颜色,白色的小字用灯光直接打在墙上,布置得十分讲究。
第一个部分是头像,很多是画家的自画像。1840年至1850年部分是古典主义绘画风,风景、女人体,画得十分细致,那时候已经有照片了,他肯定也借鉴了一些。
展厅里非常安静,大家说话的时候都是头挨着头,很小声的。
1850年至1860年,画家改变了自己的风格,粗犷,热衷于画林中的小狗、小鹿,并有超大的画面。
1865年以后有几张金发女孩的画,我很喜欢。
20世纪70年代后,画家晚年画了一批海景,风格多样,静物、风景、人物无一不能。
他的素描、速写画得也很棒,用笔很精到。既有大幅创作,也有小幅情调,生动而自由,由此可见,法国人民对他的热情始终不减是可以理解的。
从大皇宫出来,雨下得很大,我冒着雨赶到罗丹艺术馆,下午四点钟的天已经快黑了,室外的雕塑就没法看了。
我的功课做得不够,第一,不知道公馆和花园是他最后几年居住的地方;第二,也没有找到他的学生情人卡米尔的作品《浪》。
罗丹的每件雕塑作品都有一个故事,可惜我不认识法文,也许要找的东西就在身边,但我却熟视无睹,都说艺术无国界,可文字和语言都太有国界啦!
我看到那只精美的手的雕塑了,据说它是从活人手模上取下来的,拷贝版就卖到了5万欧元。
罗丹活到77岁,1880年,40岁的罗丹接受政府定制:以但丁的《神曲》为创作素材,装饰艺术博物馆的青铜大门。
《地狱之门》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吉贝尔蒂的杰作《天堂之门》相对应,罗丹一直做了37年,直到去世。在这个大件创作中,派生出罗丹一系列的名作,与莫奈晚年在视力不行的情况下,用12年时间创作《睡莲》一样:艺术家要耐得住寂寞,不是一般的,而是长期的,一辈子的事。
室外的花园很大,透过玻璃窗都感觉到清风中弥漫的玫瑰花香。晚年时的罗丹和莫奈、雨果都是享受法国政府支持的艺术家,他们比起那些底层潦倒的艺术家就太幸福了。
听说他陈列雕塑的花园有三公顷之大。
巴尔扎克的故居也在附近,一定要再来一次。
2007年1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