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四章

那个悲惨时期以后的十二年——迪安太太接下去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岁月。在这期间,我最大的烦心事,无非是我家小姐有点小病小痛,而这种小病小痛,她和所有的孩子一样,不论贫富,都是在所难免的。

至于其他情况嘛,她出生六个月之后,就像棵落叶松似的长起来了,还没等林顿夫人坟上的石楠第二次开花,她就以自己的方式走路、说话了。

她是个最招人喜欢的小东西,给凄凉的家里带来了阳光。她那张脸可真姣丽——长着厄恩肖家的漂亮的黑眼睛,林顿家的细白的皮肤,纤巧的五官,金黄色的鬈发。她兴致勃勃,但是并不粗野,一颗心过于敏感,也过于活跃。她能产生热烈的情感,这就使我想起了她母亲,然而她又不像她母亲,因为她能像鸽子一样温柔和顺,而且有着柔和的声音、深思的表情。她生起气来从不暴跳如雷,爱起人来从不炽烈如火,而是又深沉又温柔。

然而,必须承认,她也有些缺点,跟她的优点相映衬。不懂规矩,就是她的一个缺点。再就是倔强任性,被惯坏了的孩子不管脾气好坏,都有这个缺点。要是哪个仆人偶尔惹恼了她,她总是说:“我要告诉爸爸!”要是爸爸责备了她,哪怕瞅她一眼,你会以为那是件令人心碎的事。我想他从没对她讲过一句重话。

他完全承担了女儿的教育之责,并以此作为乐趣。幸亏女儿又好学又聪明,是一个好学生。她学得又快又用心,为父亲的教学增添了光彩。

她长到十三岁,还没有独自出过庄园一次。林顿先生偶尔带她走出去一英里左右,但他从不把她交给别人。吉默顿在她听来是个虚幻的名字。除了她自己的家以外,小教堂是她走近过或进去过的唯一的建筑物。对她来说,呼啸山庄和希思克利夫先生是不存在的。她过着不折不扣的隐居生活,而且看来十分称心。有时候,她从保育室的窗口往外眺望乡间,的确会这样说:

“埃伦,我还要过多久才能爬到那些山顶上呢?不知道山那边是什么——是大海吗?”

“不,凯茜小姐,”我就回答说,“还是山,就跟这些山一样。”

“你站在那些黄澄澄的石头底下的时候,它们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有一次问道。

佩尼斯通石崖的峭壁特别引起了她的注意,而当这峭壁和山顶沐浴着落日的余晖,其余的景色都隐没在一片阴影中的时候,则尤其如此。

我解释说,那是一堆堆的光石头,石缝里没有多少土,连棵小树都养不活。

“这儿早就是傍晚了,那些石头为什么还那么亮呢?”她接着问道。

“因为它们比我们这儿高多了,”我回答说,“那些石头你可爬不上去,太高太陡了。冬天,那儿总是比我们这儿先下霜;到了盛夏,我在东北面那个黑洞底下还见过雪呢!”

“哦,你已经去过啦!”她兴冲冲地叫道,“那么,等我长大了,我也能去啦。爸爸去过吗,埃伦?”

“爸爸会告诉你,小姐,”我急忙答道,“那地方不值得去。你陪他溜达的荒野,比那儿好玩多了。画眉田庄的庄园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可我熟悉这庄园,却不熟悉那地方,”她喃喃自语道,“我就想从那山头的顶端向四下眺望——我的小马敏妮总有一天会驮着我去的。”

有个女仆提起了仙人洞,使她头脑发起热来,一心想要完成这项计划。她缠住林顿先生,要他答应这件事。林顿先生答应说,等她长大些,再让她去,可是凯瑟琳小姐是以月份来计算她的年岁的,而且——

“现在,我是不是长大了,可以去佩尼斯通石崖啦?”这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问题。

到那里的道路蜿蜒曲折,紧靠呼啸山庄。埃德加怕从那里经过,因此凯瑟琳常常得到这个回答:

“还不行,宝贝,还不行。”

我说过,希思克利夫夫人离开丈夫以后,活了十二年多。她一家人体质都很虚弱:她和埃德加都缺乏这一带常见的红润气色。她最后得的是什么病,我也说不准。我猜想,他们死于同一种病,一种热病,起初进展缓慢,但是无法医治,最后很快就把生命耗尽了。

她写信告诉哥哥,说她病了四个月,恐怕不久于人世了,恳求他如有可能,就去看她一次,因为她有许多事情要料理;她还希望跟他诀别,并把小林顿稳妥地交到他手里。她希望把小林顿托付给他,就像这孩子以前和她在一起时一样。她倒情愿相信,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想担负抚养他、教育他的责任。

主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尽管他碰到一般的事情是不愿出门的,但是这次他却飞快地去了。他把凯瑟琳托付给我,要我在他外出期间,特别留心看管她,并且一再叮咛,即使有我陪伴,也不能让她跑到庄园外面。他没有料到,她会不让人陪着就跑出去。

主人走了三个礼拜。头一两天,我照管的那小东西坐在书房的角落里,难过得既不看书,也不玩耍。她这样安安静静的,倒没给我添什么麻烦。但是,接着就是一阵烦躁和厌倦。我因为太忙,也太老了,不能跑上跑下逗她玩,便想出一个办法,让她自己去玩。

我常叫她在庭院里转一转,有时走路,有时骑匹小马。等她回来后,我就顺着她的性子,耐心地听她讲述她的历险,不管那些历险是真实的,还是她想象出来的。

到了盛夏季节,她还真喜欢这样独自闲逛,经常是早饭后跑出去,一直到吃茶点才赶回来,然后就利用晚上,来讲述她那些充满幻想的故事。我并不怕她越出界限,因为园门通常锁着,即使敞开着,我想她也不敢一个人贸然出去。

不幸,事实证明我错信了人。有天早晨八点钟,凯瑟琳来找我,说她这天是个阿拉伯商人,要带着她的旅队过沙漠,我必须为她和她的牲口提供充足的粮食。她的牲口包括一匹马和三只骆驼,这些骆驼是由一只大猎狗和两只短毛猎狗来代表的。

我搞来好多好吃的,装到一只篮子里,挂在马鞍的一边。她快活得像个仙女似的,纵身上了马,她的宽边帽和薄面纱遮挡着七月的太阳,随着一阵欢快的笑声,骑着马跑走了,我叮嘱她要当心,不要骑得飞快,还要早点回来,却遭到她的讥笑。

这调皮鬼到吃茶点时还没露面。不过,其中有一个旅行者,就是那只大猎狗,因为它是只老狗,而且贪图安逸,倒先回来了。但是,无论是凯瑟琳、小马,还是两只短毛猎狗,你往哪个方向望,也见不到他们的影子。我赶快派人到这条路上找,去那条路上寻,最后我索性亲自到处去找。

在庭院边缘,有个工人在修筑种植园周围的篱笆。我问他看见我家小姐没有。

“我早上看见她了,”他回答说,“她要我给她砍一根榛树枝条做鞭子,然后就骑着小马跳过那边最矮的树篱,跑没影了。”

你可以猜想,我听了这消息心里是什么滋味。我顿时想到,她一定是奔向佩尼斯通石崖去了。

“她会出什么事呢?”我突然喊叫了一声,从那人正在修补的一个缺口挤过去,直往大路奔去。

我像跟人打赌似的赶着路,走了一英里又一英里,直至拐了个弯,望见了山庄,可是到处都瞧不见凯瑟琳的人影。

石崖位于希思克利夫先生的住宅那边一英里半左右,也就是说,距离田庄四英里,因此我开始担心,没等我赶到那里,夜幕就降临了。

“她要是爬石崖时滑下来,”我心想,“给摔死了,或者摔断了骨头,那可怎么办呀?”

我提心吊胆的,真是着急。我急匆匆地走过庄宅时,发现我们那只最凶恶的短毛猎狗查理躺在窗子下面,它的脑袋肿了,耳朵淌着血,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打开栅门,跑到房门前,猛敲着要进去。一个女人前来应门。我认得这个人,她以前住在吉默顿,厄恩肖先生死后,就在山庄做女仆。

“啊,”她说,“你是来找你家小姐的吧!别担心。她在这儿好好的。不过我很高兴,不是主人回来了。”

“那他不在家啦?”我气喘吁吁地说。因为走得急,加上担惊受怕的,我给搞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在,不在,”她回答说,“他和约瑟夫都出去了。我想这一个多钟头是不会回来的。进来歇一歇吧。”

我走了进去,看见我那迷途的羔羊坐在壁炉边,坐在她母亲小时候坐过的一把小椅子上摇来摇去。她的帽子挂在墙上,她显得十分自在,兴高采烈地跟哈雷顿有说有笑。哈雷顿如今已是个十八岁的壮小伙子,他带着十分好奇、十分惊讶的神情盯着她,听她滔滔不绝地、连珠炮似的又说又问,简直摸不着头脑。

“好啊,小姐!”我大声喊道,装出一副怒容来掩饰心里的喜悦,“在爸爸回来之前,你别想再骑马出来了。我不会相信你,不会让你再跨出门槛了,你这个淘气透顶的姑娘。”

“啊哈,埃伦!”她欣喜地嚷道,一跳而起,跑到我跟前,“我今晚要讲个好动听的故事。你到底找到我啦。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戴上那顶帽子,马上回家。”我说,“你把我给气死了,凯茜小姐,你太不像话啦!噘嘴和哭鼻子都没有用,补偿不了我吃的苦头,为了找你,我跑遍了这乡间。想想林顿先生是怎么叮嘱我把你关在家里的,你却悄悄溜出来了,这表明你是个狡猾的小狐狸,谁也不会再相信你啦。”

“我怎么啦?”她啜泣起来,马上又忍住了,“爸爸什么也没叮嘱我。他不会责骂我的,埃伦。他从不像你这样发脾气!”

“算啦,算啦!”我重复道,“我来系好帽带。好啦,我们别再使性子啦。哦,羞啊。你都十三岁了,还这么耍孩子气!”

我是见她把我戴到她头上的帽子推开,退到壁炉那里,让我抓不到她,才说了那几句话。

“别,”女仆说,“别对这漂亮闺女这么凶,迪安太太。是我们让她停下来的。她本想骑着马往前跑,怕你不放心。可是哈雷顿表示要送她,我想他应该去送。翻山越岭的,路不好走。”

我们说话的当儿,哈雷顿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里,尴尬得说不出话,不过看样子,他好像不喜欢我闯进来。

“我还得等多久呀?”我接着说,不理会女仆的劝解,“再过十分钟天就黑了。小马呢,凯茜小姐?凤凰呢?你再不快点,我就丢下你,请便吧。”

“小马在院子里,”她回答说,“凤凰关在那边,它给咬伤了——查理也给咬伤了。我本想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你的,可你发脾气,不配听。”

我拾起她的帽子,走上前想给她再戴上,可她看出屋里的人都向着她,便开始绕着屋子乱跑乱跳。我一追她,她就像只耗子似的在家具之间窜来窜去,又从上面跳,又往下面钻,还向后面躲,我追赶起来反而显得十分好笑。

哈雷顿和女仆都笑起来了,凯茜也跟他们一起笑,而且变得更加无礼,后来我气极了,便叫嚷起来。

“好啊,凯茜小姐,你要是知道这是谁家的房子,你就会巴不得赶快离开。”

“这是你父亲的,不是吗?”她转身对哈雷顿说道。

“不是。”哈雷顿回答说,眼睛垂了下去,羞得满脸通红。

他受不了她两眼紧盯着他,尽管那双眼睛活像他自己的眼睛。

“那是谁的——你主人的吗?”凯茜问道。

哈雷顿又出于另一种心情,脸涨得更红了,低声咒骂了一句,便转过身去。

“谁是他的主人?”这烦人的姑娘又问起我来,“他说起‘我们家’和‘我们家人’。我还以为他是房主的儿子呢。他从没叫一声‘小姐’。他要是个仆人,就应该叫‘小姐’,是吧?”

哈雷顿听了这幼稚的话,脸变得像雷云一样阴沉。我悄悄地摇摇向我盘问的小姐,最后总算给她穿戴整齐,可以走了。

“喂,给我牵马去,”她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亲戚,跟他说起话来,就像在田庄吩咐马夫似的,“你可以送我走。我想看看猎妖者在什么地方出现,听听你所谓的小仙子的故事。不过,要快点!怎么回事?我说给我牵马去。”

“我宁愿看着你下地狱,也不给你做仆人!”小伙子吼叫说。

“你要看着我做什么?”凯瑟琳惊讶地问道。

“下地狱——你这个放肆的小巫婆!”他回答道。

“好啊,凯茜小姐!你看你可碰上好伙伴啦,”我插嘴说,“对一个年轻小姐说这种不干不净的话!求你别跟他争吵啦。来,我们自己去找敏妮,然后走掉。”

“可是,埃伦,”她惊愕不已,瞪着眼嚷道,“他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难道他不该照我吩咐的去做吗?你这坏蛋,我要告诉爸爸你说了什么话——瞧着吧!”

哈雷顿似乎并不在乎这一威吓,因此她气得眼里冒出了泪珠。“你去把马牵来,”她转身对那女仆大叫,“马上把我的狗放出来!”

“轻声点,小姐,”女仆答道,“你客气点不会吃亏。虽说那位哈雷顿先生不是主人的儿子,可他是你的表哥,再说我也不是雇来服侍你的。”

“他是我的表哥!”凯瑟琳嚷道,轻蔑地一笑。

“的确是的。”指责她的女仆应道。

“哦,埃伦!别让他们这样瞎说,”她烦躁地接着说,“爸爸到伦敦接我表弟去了。我表弟是个上等人的儿子,而我的——”她顿住了,号啕大哭起来。一想到和这样一个粗人沾亲带故,不禁大为沮丧。

“别闹,别闹!”我轻声说道,“凯茜小姐,人可以有好多表亲,各种各样的表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表亲人品不好,令人讨厌,只要不和他们来往就行了。”

“他不是的,他不是我表哥,埃伦!”她接着说道。想着想着,她又悲从中来,一头扑进我的怀里,想躲掉那个念头。

我听见她和女仆互相漏了底,感到非常恼火。我毫不怀疑,小姐传出的林顿先生即将归来的消息,一定会被通报给希思克利夫先生;我还同样相信,等林顿先生回来后,凯瑟琳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她爸爸讲清楚,那个女仆怎么说她有一个粗野的亲戚。

哈雷顿渐渐从他那被错当成仆人的恼怒中平息下来,似乎又被凯瑟琳的忧伤打动了。他去把小马牵到门口,为了讨好她,又从狗窝里拎出一只漂亮的罗圈腿小狗,放在她手里,叫她别哭了,因为他并无恶意。

她停止了哭泣,用畏怯惊恐的目光打量着他,接着又放声大哭。

我看见她如此厌弃那可怜的孩子,简直忍不住笑。其实,他是个身材匀称的壮小伙子,相貌英俊、体魄强健,只是穿了那样一身适合每天在农场上干活儿、在荒野里追赶兔子打猎之类的寻常衣服。不过,我想,就从他的相貌中也可以看出,他的心地要比他父亲好得多。当然,好苗子湮没在野草堆里,茂盛的野草长得比无人管理的禾苗还高。然而,尽管如此,这也还证明,这里的土质是肥沃的,只要改换成有利的条件,便可以结出丰硕的成果。我相信,希思克利夫先生并没有在肉体上虐待他,这多亏他生来天不怕地不怕,不会诱使别人来欺侮他。在希思克利夫看来,这种天性里没有一点怯懦感,不会激起别人虐待的兴致。看来,希思克利夫用心险恶地要把他培养成一个野蛮人:从来没人教他读书写字;但凡是不触犯他的养主的坏习惯,从来没人斥责他;从来没人引导他向美德迈进一步,或者训诫过他一次,让他去掉恶习。我听说,他之所以变坏,约瑟夫有很大责任,出于狭隘的偏爱,约瑟夫从小就捧他,娇惯他,因为他是老厄恩肖家的主人。以前,凯瑟琳·厄恩肖和希思克利夫还是孩子的时候,他总是责骂他们的“可恶行为”,搅得主人失去耐心,逼得他借酒浇愁。现在,他又把哈雷顿所有过失的责任,一股脑地全推在夺取他家产的那个人的头上。

若是这孩子开口骂人,他也不制止他;他表现得再怎么不好,他也不管。显然,眼看着他坏到了极点,约瑟夫觉得颇为得意。他承认,这孩子给毁了,他的灵魂沉沦了。不过他又想,这得由希思克利夫负责。哈雷顿的悲剧是他一手造成的。想到这里,他感到万分欣慰。

约瑟夫向哈雷顿灌输了一种对家族、门第的自豪感。假如他有胆量的话,他还会挑拨这孩子去憎恨山庄目前的主人,不过他对这位新主人已经惧怕到迷信的地步,就是心里对新主人有怨气,也只敢轻轻地影射一两声,或者背地里诅咒几句。

我并不认为自己很熟悉呼啸山庄那些日子的常规生活方式。我只是根据传闻来说的,因为我没亲眼看见什么。村里人都说他吝啬,对佃户十分刻薄,是个冷酷无情的地主,不过房子里因为有女仆料理,又恢复了早先的舒适;欣德利在世时常见的闹腾景象,如今在家里已经不复存在了。主人当时总沉着个脸,不肯和任何人来往,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现在仍然如此。

不过,我这是说的题外话。凯茜小姐拒绝了对方的求和,不要那条小狗,而只要她自己的狗——查理和凤凰。它们一瘸一拐地垂着脑袋走来了。我们动身回家,一个个全都垂头丧气的。

无论我再怎么盘问,小姐也不肯告诉我她这一天是怎么度过的。我只能猜想,她这次出游的目标是佩尼斯通石崖,她一路平安地来到庄宅的门前,哈雷顿恰巧走出门,后面跟着几只狗,袭击了她的随从。

双方的主人没来得及把它们拆开,它们先激战了一场。这就为主人们牵了线。凯瑟琳告诉哈雷顿她是谁,要到哪里去,请他给指指路,后来又诱哄他陪她一起去。

哈雷顿揭开了仙人洞和其他二十个怪地方的奥秘。但是,我已经失去了她的欢心,没法听她描述一下她见到的种种有趣的景象。

不过,我猜得出来,她的向导一直很讨她喜欢,直至她把他称作仆人,伤了他的感情,而希思克利夫的女管家又把他称作她的表哥,伤了她的感情。

随后,哈雷顿对她使用的语言,又刺痛了她的心。在田庄,每个人总是称她“心肝”“宝贝”“皇后”“天使”,如今却受到一个陌生人如此骇人听闻的侮辱!这让她无法理解。我费了好大劲才让她答应,不去向父亲诉苦。

我开导说,她父亲讨厌呼啸山庄那一家人,他要是发现女儿去过那里,将会多么难过。不过,我主要申明一点:如果她泄露了这件事,让主人知道我没尽心执行他的命令,他也许会气得把我赶走的。凯茜说什么也舍不得让我走。为了我,她保证不吭声,并且信守诺言。她毕竟是个招人疼爱的小姑娘。 QBLDJ53rE2cDEzP1gLsticxd5txHs2ygpa4Q0uc0lsgNEuF+jpWLe+uMkbG+M8DP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