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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开门授徒,学生再少又如何?

弘治十七年九月下旬,王阳明回到京城,很快被调到承天门东边的兵部武选清吏司上班,职务依然是主事。武选司相当于兵部的人力资源部,管理武将的选拔与升迁。王阳明喜欢军事,能调到这里,自然是让他高兴的事。

但王阳明才三十三岁,在武选司里只是个打酱油的小官,想对朝廷的军事方针提建议,可能性基本不存在。想要培养自己的亲信,也根本不现实。

按照规定,京官为官六年才能接受京察(工作能力鉴定),以决定是升迁还是降职。对王阳明来说,一切还早得很。

苦闷之余,他开始尝试第二职业。

而这个举措改变了王阳明一生的命运,也成就了他一生的辉煌。

这个第二职业就是开门授徒。

王阳明讲学并未开风气之先,不过是顺应了当时的社会潮流而已。朱元璋死去一百多年之后,朝廷对于文化思潮的打压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放松。民间办学早已经形成了风潮。当时,很多学者都有在家乡开堂讲学的经历,影响比较大的有:在江西崇仁讲学的吴与弼、在江西永丰讲学的罗伦、在浙江慈溪讲学的章懋、在广东新会讲学的陈献章,他们都曾名动一时,影响一方。可是,若想在京师、在天子脚下办学,还真是需要很大的魄力,更需要很强的能力。

京师作为首善之区,自然也是全国文化的圣地,这里不仅有最高学府国子监,还有顺天学府,师资力量雄厚,有钱人家都愿意让孩子去那里读书。在京师,私人讲学不是没有,但你得有些知名度,能得到别人认可才行,比如“前七子”之首李梦阳,他的诗词文章就有不少“粉丝”追捧,他开课自然也就少不了学生。

王阳明作为一个三十出头,没有什么学术地位的小官,居然敢在京师公开办学授课,自然引起了一些老前辈的反感。老前辈们指责他标新立异、爱出风头,想红而不择手段。王阳明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不为这些非议所动摇,前来报名的人再少,他也不改变自己的初衷。不知道老爷子王华当时做何考虑,但一些迹象表明,他对儿子的行为似乎是默认的。

王阳明从来不是内向的人,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有两大爱好,一是游玩,二是交友。游玩可以开阔眼界,也能结识更多知己;交友可以取长补短,也能一起玩个痛快。王阳明自视甚高,但在交友时却没有什么势利眼光。无论是朝中进士还是乡间农夫,都可能和他成为朋友。

不过,王阳明更希望能交到一些心灵相通的真正知己。因此,湛若水的出现,让他非常高兴。

湛若水生于成化二年(1466),他比王阳明大六岁,字元明,号甘泉,广东布政司广州府增城人,后人多尊称他为甘泉先生。湛若水是广东大儒陈献章(人称白沙先生)的学生,三十二岁时,湛若水就提出了著名的“随处体认天理”说。

弘治十八年(1505)初,湛若水进京参加会试,主考官是大名鼎鼎的杨廷和。

杨廷和看到一份考卷,一眼就断定是陈献章弟子所答。后来他揭开糊名处一看,果不其然。湛若水顺利考中进士,并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上班。

人比人得死。无论年龄还是家世,王阳明都完爆湛若水。可后者偏偏就能点翰林,他王大公子就得“修理地球”,找谁说理去?

经别人介绍,湛若水认识了王华的长公子王阳明,两人可以说一见如故,都被对方的才华与学识吸引。王阳明说:“守仁从宦三十年 ,未见此人。”而湛若水则说:“若水泛观于四方,未见此人。”

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却真正做到了“一见如故”,并将友谊维系了一生。

而王阳明的弟子诸偁却会试落第。四月,王阳明送诸偁回余姚,并在扇面上写下了《赠阳伯》一诗,传递了对自己过往多年迷恋佛、道的悔悟。此时的他,更坚定地要修习圣人之学了:

阳伯慕伯阳,伯阳竟安在?

大道即吾心,万古未尝改。

长生在求仁,金丹非外待。

缪矣三十年,于今吾始悔。

诸阳伯有希仙之意,吾将进之于道也。于其归,书扇为别。阳明山人伯安识。

“大道即吾心”似乎致敬了陆九渊“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的著名论断。而“缪矣三十年”则是对自己过往的深刻检讨。

王阳明和陈献章不是没有交集。成化十九年春,他挤在大兴隆寺的书生之中。给他们授课的大师,正是白沙先生。

弘治十八年十月,陈白沙的弟子张诩来到了京城,将《白沙先生全集》赠予王华。王侍郎公务繁忙,当然没有时间细读。但他的儿子却每天如饥似渴地研读这部大作。

惊喜之余,王阳明兴奋地写道:

白沙先生学有本源,恁地真实,使其见用,作为当自迥别。今考其行事,事亲信友,辞受取予、进退语默之间,无一不概于道;而一时名公硕彦,如罗一峰、章枫山、彭惠安、庄定山、张东所、贺医闾辈,皆倾心推服之,其流风足征也。

王阳明还将陈白沙一生恪守的“默坐澄心,体认天理”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写成字幅挂在书房之中,让它终日监督自己的治学。不过,这八字最早是朱熹的老师李侗提出来的。由此可以看出,程朱理学与心学之间,并非水火不相容。

王阳明一生没有拜名师,而在权威的《明儒学案》中,黄宗羲这样评价陈白沙:

有明之学,至白沙始入精微。……至阳明而后大。两先生之学,最为相近。

可见,王阳明受陈白沙的影响确实不浅。后者早已不在人间,但其最优秀的弟子,却成了王阳明的好朋友。

这一年,也就是弘治十八年,王阳明三十四岁,湛若水四十岁。两人都认为,已经“八股化”的朱子理学是学术发展的大敌。讲得越详细,道理越晦涩,分析越精巧,学问越支离破碎。他们希望能从占据主流的理学中解脱出来,开创属于自己的新学问。

湛若水多年埋头治学,心无旁骛,功底还是要比兴趣广泛的王阳明强一些的,他的思想自然深刻影响了作为晚辈的王阳明。就像曾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一样,两人交往甚密,白天一起为两双手能数过来的学生上课,晚上秉烛夜谈,惺惺相惜,非常投机。

可惜,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因为一个人的上台,大明历史发生了重大改变,王阳明也经受了三十多年来的最大变故。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危机? HXfqN73LWPwce+YIa1vpGZHkvoPmhiYn5/SK0mUjCm7Eb9gLlwOasYcNvF/TSE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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