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宗端拱元年闰五月十七日,陈尧佐被皇帝钦封为状元,喜报很快就送到陈家。陈省华当时还在做县令,接到朝廷的喜报,他感到很自豪,三个儿子中尧佐是第一个进士及第的,并且被封为状元,他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陈尧佐从汴京皇宫里面出来以后,便直奔家里。他心里美滋滋的,正沾沾自喜,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被皇帝封为状元,并且皇帝还说过,他和程宿都是宰辅之才,如此一来,他觉得自己前途无量,他坐在马车上想着,就等着朝廷的委任状了。
听闻陈尧佐中状元回来,陈家人便站在衙门口等,一家家站成一排整整齐齐,纷纷伸长了脖子张望,27岁的陈尧叟、25岁的陈尧佐都已经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家庭,陈省华这个时候还在做县令,一个县令就那么一点微薄的薪水却养活着这一大家子,生活很拮据,陈家人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是县令大人家,但穷着呢。好在现在二儿子中了状元,陈家总算看到希望了,陈省华的心里也欣慰了很多。
陈尧佐终于在他预期的时间内回到家,陈尧佐的妻子吴氏一见到丈夫出现在最远方,便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道:“相公,相公……”
陈尧佐还没来得及做准备,妻子吴氏就扑在了他的怀里,兴奋地道:“相公,你真厉害!全国这么多人应招,你竟然中了头名状元!皇上那么赏识你,以后我们家就靠相公你了,以后定会有高官厚禄!”
妻子兴奋地朝陈尧佐的脸上亲了几口。
面对妻子的热情他有些受宠若惊,他轻轻地推开妻子,道:“娘子,有没有高官厚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如果能当官,我定当好好善待百姓!做一个人人称颂的好官!方能报答圣上天恩,才能不辜负百姓的厚望!”
妻子对陈尧佐的话很感动,她很高兴地说:“相公,我跟娘为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就等你回来!走吧,爹娘他们等着呢。”
陈尧佐和妻子往家门口走,陈尧佐一边走,一边说:“娘子,现在家里这么艰难,怎么还做那么多菜啊?!”
妻子道:“你是咱们家第一个状元,家里就算再怎么艰难,难得高兴嘛,再说我们平时都是勤俭持家!今天高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庆功宴,就不要再说那些不高兴的话了!”
见一家人在门口迎接,陈尧佐跑过去,望着陈省华和母亲冯氏喊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陈尧佐顺便叫了一声旁边的大哥陈尧叟和大嫂马氏,陈尧叟看到弟弟这般风光,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今年参加的科考,弟弟中了状元,而自己连进士都未中,他的内心感到很压抑。
陈尧佐当然知道大哥在想什么,连忙安慰道:“大哥,弟弟我只是侥幸中了状元,大哥才华在二弟之上,相信他日也能高中!切莫悲伤!”
陈尧叟悲观地道:“二弟,你知道这科举几年才有一次,这次没考上,不知道又要再等多久!不过,这次朝廷只录用了28名进士,全国数万人考试,因此很多人不服,听说这叶齐鸣登闻鼓告状,认为取士不公,据说朝廷明年还要复试,大哥只有这次机会了!”
陈尧佐同情地道:“大哥才华出众,韬光养晦,肯定成就在二弟之上,至于说这叶齐,我俩同为殿试,他也算文采出众,但是在论政之时,惹怒了百官,得罪了圣上,认为他骄狂,所以才落选!大哥切要谦逊呐!莫重蹈覆辙!”
陈尧叟谨记陈尧佐的话,他点了点头。
一旁的陈尧咨,此时才18岁,面对兄长的成就,他是望尘莫及,他心中向往像二哥一样中状元,当官。
陈尧咨由衷的祝贺道:“恭喜你啊,二哥,我们三兄弟你是第一个状元,希望你以后能为我们家族增光!”
陈尧佐欣慰的拍了拍陈尧咨的肩膀,道:“你也可以的,我希望咱们三兄弟都是状元,都是国之栋梁!”
这话一出,陈省华感到骄傲与欣慰,陈尧叟和陈尧咨也感到信心满满。
陈省华的妻子冯氏连忙说道:“走,饭菜都凉了,就等佐儿回来!”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朝内衙走去。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陈尧佐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他很吃惊,道:“爹娘,你们平日里教导孩儿要勤俭持家,现在家里添了这么多人,一家人的生活主要靠爹的俸禄,我朝天子隆恩,官员的俸禄是历朝最高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养廉,爹娘历来节俭,怎么今天却这样铺张啊,孩儿认为现在大哥、三弟还有我都还没有正式步入仕途,家中开支全依仗爹,孩子们感到过意不去!这一大桌子菜,应该是咱们家几天的生活费吧?想想以前咱们小的时候在阆州老家,那时候爹还在后蜀政权当官,还只是个县里的主薄,咱们家过得是什么日子,穷的连吃饭的钱都没有!现在生活好了,我们更应该节俭!”
陈省华笑了,道:“你既知节俭就好,不枉爹之教导,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是我陈省华三个儿子中第一个状元,从此光宗耀祖,爹深感欣慰,我儿应该知道爹从来没有叫你娘做过这些菜,仅仅就这一次,你中了状元,爹不应该再像小时候那样管你,这顿饭就当是爹娘对你的犒劳!”
陈尧佐的妻子吴氏,连忙给陈尧佐夹菜,道:“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尝尝我和娘的手艺!”
陈尧佐刚要夹菜,被陈省华用筷子挡了一下,提醒道:“佐儿,老规矩,在吃饭之前背一遍陈家的家法吧!你们也都仔细听着啊!”
陈省华顺便对周围的人这样要求。
陈尧佐放下筷子,端正坐姿,目视正前方,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背道:“陈家家法十六条:忠敬、孝顺、友爱、笃族、睦邻、择婚、和内、保身、行善、齐家、礼仪、诗书、勤勉、择友、节俭、完纳;家法十六戒:忤逆、废祀、窃盗、奸淫、赌博、邪术、凶暴、游惰、嗜酒、吃烟、族婚、健讼、平塚、大利、瞒昩、戕生。”
陈省华表情严肃的道:“佐儿,你现在虽然是状元,但始终是我陈省华的儿子,也是我陈家的子孙,就算你以后当了大官,你一样不能违背家法,还有叟儿、咨儿你们也一样,要是有谁敢不遵守陈家家法,爹定不饶恕!你们都记住了吗?”
陈省华看着几个儿子问。
三子异口同声地道:“孩儿记住了,谢谢爹的教诲!”
陈省华“嗯”了一声,道:“吃饭吧。”
陈尧佐从京城赶回来,又饿又累,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细嚼慢吞,不敢狼吞虎咽。
陈家人正围在一起吃着饭,陈尧叟的妻子马氏给陈尧叟夹菜,陈尧佐的妻子吴氏给陈尧佐盛饭,席间,他们很少说话,陈省华不说话,他们都不敢做声,这也是陈家的家规,食不言寝不语,治家甚严。
少时,县衙门口站岗的公差急匆匆地跑进来,道:“老爷,宫里宣旨的公公来了!”
听闻,陈省华连忙从座位站起来,对着陈尧佐做手势,催道:“佐儿,赶快,估计是朝廷对你的委任状到了!”
听罢,陈尧佐也连忙跟着父亲一起出去,屋里的人也都跟着出去,来到了衙门口。
宋太宗的心腹太监王继恩道:“陈尧佐听旨。”
陈家人瞬间都跪了一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继恩缓缓展开圣旨,道:“皇上有旨,封今科状元陈尧佐为魏县县尉,即刻赴任,钦此!”
陈尧佐举起双手接过王继恩手里的圣旨,道:“谢圣上。”
陈尧佐一脸的失意,他没有想到堂堂进士及第,头名状元竟然去当一个小小的县尉,他想不通。
王继恩靠过去,面对陈尧佐笑道:“陈状元,官家知道现在你肯定很失望,官家让我转告你,你虽然是头名状元,学富五车,但是毕竟年龄尚轻,不能委以重任,让你多在下面历练历练,待时机成熟,官家自会提拔你,陈状元你放心,官家是不会让一个状元做县尉做一辈子的!”
陈尧佐还是显得闷闷不乐。
王继恩道:“陈状元,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先行告辞。”
陈省华连忙招呼道:“公公,吃了饭再走吧?!你这从京城赶过来也歇歇脚吧?”
王继恩致谢道:“谢陈公好意,在下还要回京向圣上汇报,就不歇息了!”
说完,便上了马车走了,乘坐钦差依仗,护卫队开路。
身后的陈尧叟道:“二弟,恭喜你荣升县尉。”
陈尧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问:“大哥,魏县在哪儿?”
陈尧叟思索片刻,道:“魏县好像属于河北东路大名府。”
陈尧佐大惊,道:“河北!那是个风沙很大的地方,估计又是个苦差事!再说了,我是文状元,怎么给我一个武职,县尉就是负责缉捕工作,这差事不好干啊!”
三弟陈尧咨安慰道:“二哥,也许是圣上在考验你!”
陈尧佐的妻子吴氏也安慰道:“是啊,相公,三弟说得对!圣上是在考验你!”
陈省华见陈尧佐气馁,呵道:“佐儿,你跟为父进来,到为父书房来!”
陈省华来到书房,陈尧佐依然像小时候一样,对父亲恭恭敬敬,不敢冒犯威严。
陈省华背对着陈尧佐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安静的甚至连地上蚂蚁走路的声音都能听见,陈尧佐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不敢作声。
陈省华突然转过身来,怒斥道:“佐儿,你是否对县尉一职没有信心呐?!爹告诉你,县尉这样的小吏一般都是由吏部安排,圣上是不过问的,今天圣上竟然亲自派太监过来宣旨,授予县尉一职,这说明圣上对你很重视!他是在考验你!你可不能辜负了圣上的用心呐!再说,官无论大小,都是为百姓做事,既然如此,佐儿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天下很多读书人一辈子连县尉都当不了!从古至今的大官都是一步步做到的,哪能一下子就上去了,即便如此,若没有能力也会被贬下来!佐儿,夫差卧薪尝胆最后复国,韩信受胯下之辱最后封了王侯,不吃苦哪行呢!你应该珍惜这次机会,让圣上刮目相看,也给魏县百姓一个安乐窝!避免他们被匪患骚扰!”
听了父亲的教诲,陈尧佐茅塞顿开,道:“佐儿知错了,佐儿谨记爹的教诲。”
陈省华松了一口气,嘱咐道:“佐儿,今后不管你是做县尉还是更大的官,你都要做清官,爹为官一生,虽然只是芝麻小官,但爹对得起天理良心,对得起公道正义!你要是敢做对不起百姓的事,别怪爹跟你翻脸,别怪爹不认你!也别怪爹逐你出陈家之门,切记!切记!”
陈尧佐和妻子吴氏的两个孩子陈博古、陈渐已经出生,博古已经两岁多了,而陈渐刚出生没几个月。两个孩子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明天陈尧佐就要远赴魏县上任,他确实有点不舍。
陈尧佐摸了摸两个孩子的额头,一副不舍的样子对妻子道:“娘子,明天为夫就要远赴魏县上任,你在家要照顾好我们两个孩儿,等为夫有空再回家看望你们!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多听听爹娘的意见,也可以写信给我!”
妻子吴氏也万分不舍,哀求道:“相公,带上我和孩子一起去魏县吧?一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魏县,二来为妻和孩子在你身边你至少有个念想!”
陈尧佐为难道:“娘子,为夫是去魏县做官,又不是去享福,要是带着你和孩儿们,我每天都忙于公务都照顾不了你们,在家里不一样,有爹娘,还有哥哥嫂嫂他们会帮我照顾你们母子!就这么定了啊?要是实在想为夫也可以和哥哥嫂嫂他们来魏县!”
吴氏一脸无奈道:“出嫁从夫,相公你既然都这样安排了,为妻还能说什么!你要照顾好自己!要经常写信给我,这样我才放心!”
陈尧佐笑道:“娘子,你就放心吧,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睡吧?为夫明天还要赶路呢。”
吴氏笑了笑,赶紧为陈尧佐宽衣解带,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两个人拉下床帘,倒在了床上,相拥缠绵在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魏县的几个衙役就守候在陈家门口,这几个衙役是奉了县令的命令,前来迎接陈尧佐赴魏县上任。
陈家一家都走出大门为陈尧佐送行,一个个都表现的依依不舍,陈尧佐面对着日益操劳的爹娘,他的内心更加不是滋味,对于严父,我心里只有感激。
他深感愧疚地对陈省华道:“爹,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孩儿的养育和教导之恩,现在孩儿要去魏县做官,烦劳爹娘帮我好生照看妻儿,等佐儿回来再好好报答爹娘的大恩!”
母亲冯氏欣慰道:“佐儿,你就放心去吧!爹娘自会尽心照看你娘子和孩子!记住此去一定要善待魏县百姓,做一个人人爱戴的清官,这样才不辜负爹娘对你的教导,还有圣上的对你的期望!”
陈尧佐道:“孩儿谨记。”
几位站在陈尧佐身后的公差催促道:“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赶路吧!”
陈尧佐面对着一家人,依依不舍道:“大家各自珍重!尧佐走了!”
陈尧叟道:“二弟,珍重!我和你嫂子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妻儿的!常来信!”
陈尧咨也不舍道:“二哥,保重啊!”
陈尧佐果断地告别道:“爹娘,大哥大嫂,三弟,娘子,我走了!保重!”
说罢,便转身离去。
妻子吴氏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扑地一下跑过去从陈尧佐的背后抱着他,吴氏的脸紧紧地贴在陈尧佐的背心,吴氏哭诉道:“相公,你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为妻希望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太劳累!我和孩儿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陈尧佐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安慰道:“娘子,我辈男儿乃读书之人,又有功名在身,朝廷既然委以官位,就应该对得起圣上的信任!读书当官就是为了百姓,娘子,魏县有千千万万个家庭,他们更需要我,比起我尧佐的小家,又算得了什么!娘子!回去吧!啊!”
陈尧佐果断地拎着包袱上了马,和几个衙役走了,妻子目视陈尧佐逐渐远去,她泪流满面。
陈尧叟之妻马氏见弟妹如此难过,她走了过去,安慰道:“弟妹,二弟是去做官,也不是上刑场,无需难过!要是你实在想念他,日后我和你大哥可以陪你去魏县看他!走回去吧?”
吴氏道:“真的吗?大嫂!”
马氏笑着答道:“当然是真的!”
吴氏还不断地回头,看陈尧佐走到哪里了。
魏县处于北方,当时全国有名的贫困县。在魏县衙役的护送下,陈尧佐很快到达魏县境内,眼前的一幕让他触目惊心,他没有想到大宋开国都这么多年了,这县城还是如此景象,就像是刚经受过战乱一样。县境内的居民都还住着破旧的屋子,甚至有很多倒塌的民房,田地很多荒芜。
陈尧佐不忍再看下去,他问身后的衙役,道:“这大宋都开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这么穷的县?你们的县令呢?他们都不作为吗?”
衙役无奈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啊!魏县这地方本来就贫乏,已经换了多任县令了,很多新上任的县令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要求调任,留任的也只是混日子罢了,有哪个官员肯真正为百姓的!因此,魏县这地方匪患猖獗,老百姓更是有苦难言啊!这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倒是个爱民的好官,但是又是个软骨头,害怕得罪权贵,得罪地方恶霸,因此很多事情都不敢做!请恕小人多言,我们都是衙门里的小小衙役自然不敢妄仪官场之事,但既然大人问起,小人只能如实回答!”
陈尧佐感叹道:“这世道,百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一边感叹,一边继续赶路。
一会儿,陈尧佐一行就到达了魏县县衙门口。
一个衙役道:“大人请稍后,我先进去禀告县令大人。”
陈尧佐点了点头。
此刻,魏县的张县令正全神贯注的批阅公文,突然衙役来报,道:“启禀大人,新上任的县尉陈大人到了,现在正在县衙门口。”
张县令一听,甚喜,连忙从办公桌前走出来,道:“快,随我一道去县衙门口迎接!”
张县令一路小跑跑到县衙门口。
衙役好奇地问:“一个县尉,大人何须如此热情?”
张县令道:“这个县尉是圣上御封的,可不是一般的县尉,他可是今科状元。”
陈尧佐正在衙门口等候,张县令见到陈尧佐,连忙凑过去,很热情地道:“希元兄,你可来了!”
陈尧佐很诧异地看着张县令,衙役连忙介绍道:“陈大人,这是我们县令张大人。”
陈尧佐连忙回礼,笑着道:“张大人,幸会!尧佐初来乍到,以后还靠张大人多多提点。”
陈尧佐连忙卸下包袱,从包袱里拿出上任的印信,递给张县令,道:“张大人,这是我上任县尉的公文和官印,你验验。”
张县令接过公文和官印简单地看了一下,并交还给陈尧佐。
张县令道:“希元兄是进士及第,又是本届科举的头名状元,这圣上怎么会让希元兄来魏县当一个八品的县尉,这不是大材小用嘛!”
陈尧佐笑了笑道:“张大人,此言差矣,这圣上这么做必然有他的想法,我等臣子又岂敢妄猜!官无论大小都是朝廷的官,都是百姓的官,就陈某人这点能力能把魏县的治安给整顿好,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县令笑道:“希元兄谦虚了!你是圣上看重的人才,你能来我这里共事,是我张某人的荣幸!”
陈尧佐客气道:“张大人说哪里话,这是尧佐的荣幸才是。”
张县令热情道:“希元兄,我已经在飘香楼备了酒菜,请希元兄务必赏光,就当是为希元兄接风洗尘!”
陈尧佐很犹豫,他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张县令。
张县令心知肚明,连忙解释道:“希元兄请放心,这顿饭是我张某自掏腰包请客,不是挪用公款,希元兄尽可放心享用!”
陈尧佐为难道:“如此,更不行,张大人也是有家室之人,上有老下有小,尧佐不敢让张大人破费!再说,现在魏县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更加需要救济!如果张大人手中果真阔绰,尧佐希望大人多帮助魏县百姓!尧佐感激不尽!尧佐也会宣扬张大人的德行!”
张县令面对陈尧佐的拒绝,他也很尴尬,道:“既然如此,来人请护送陈大人去署衙歇息,那就等日后有机会再聚吧。”
陈尧佐也对张县令深感歉意,道:“张大人,你的好意尧佐心领了,日后在政务上大人能够多多支持尧佐,就是对尧佐最大的帮助!尧佐先行告退!”
张县令尴尬地点了点头,陈尧佐便随着衙役离开了,去到县尉署衙。
陈尧佐一到县尉署衙,行李一放,不曾休息,就开始着手县尉职责。新上任的县尉,按照惯例,六曹官员皆要拜见。
陈尧佐正坐在大厅里,稍事,六位执掌六曹的官员来见,道:“下官司功、下官司仓、下官司户、下官司法、下官司兵、下官司士参见县尉大人。”
陈尧佐道:“诸位大人免礼!请六位大人将六曹积案文件速速交予陈某,我要查看!”
听罢,六曹官员火速取回案宗。
一会工夫,陈尧佐桌案上的案宗就堆积如山,他吃惊地道:“怎么这么多?”
司仓官员回答道:“这都是前任县尉留下来的案子!很多都没有处理!”
陈尧佐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一件件的受理吧。”
司法官员一筹莫展道:“陈大人,别的司部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司法现在有一桩案子甚是棘手。”
陈尧佐问:“什么事?你直说无妨!”
司法官员道:“在县城以南,有一户姓吕的大户,自称是当朝宰相吕蒙正的侄子,这厮在魏县是无恶不作,闹的民怨四起,他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前任县尉知道他的身份不敢招惹!县令大人虽然宅心仁厚,但又怕祸及自身,更不敢抓捕,所以,这案子一直给押着,直到离任。”
陈尧佐也深感此事棘手,道:“此事仅凭你等一家之言肯定不能作为陈堂证供,需要取得万民书,如果能让受害的百姓都签上名字,这样本官就能依法抓捕!本朝吕公乃贤德之人,他的侄子绝不是那种恶霸,果真如此,本官也照抓不误,待我书信一封向吕公表明此事,相信吕公也能大义灭亲。”
司法官员兴奋道:“大人果真能为魏县百姓除此一害,那就太好了!下官先谢过大人,下官现在就去挨家挨户的过问此事!”
陈尧佐吩咐道:“你等都先下去吧,我先看过各部案宗再说。”
六曹官员异口同声道:“是。”
陈尧佐身着县尉官服,带着县衙的公差正往吕府而来,此时的吕府大院里载歌载舞,这位姓吕的恶霸正陶醉在酒色之中,哪里知道自己将要大难临头。
见一队官差朝吕府大门而来,吕府守门的下人一见连忙跑进去禀报,另外几个下人试图拦截,他们哪里拦得住官差,这些官差在陈尧佐的带领下直入吕府。那名下人还未来得及禀报,陈尧佐一行就已经站在吕霸的面前。
这姓吕的恶霸一见到陈尧佐一行,他有些莫名其妙,愤怒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吕府?!”
陈尧佐平心静气道:“本官乃新上任的县尉,有人告你在本县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现在本官要捉拿你归案!”
姓吕的恶霸倒也冷静,道:“你说我欺男霸女,有何证据?”
陈尧佐道:“来人,把百姓联名写的罪状拿出来让他看看!”
公差道:“是,大人。”
官差走向吕霸,将一纸罪状递给他,吕霸一过目,脸色立刻煞白,顿时吓得现了形状。
陈尧佐喊道:“来人,给我拿下!”
吕霸得意道:“慢,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我的叔父正是当朝宰相吕蒙正。”
陈尧佐当然不吃他这一套,笑道:“你不提你叔父倒也罢了!你叔父吕公乃正直爱民之人,你叔父有你这样的侄儿他感到耻辱,你说出来反倒是丢了吕公的脸面!相信吕公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以吕公为人,一定会大义灭亲!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给吕公写的信已经捎到京城了,估计他也看到了,你觉得你叔父对你该是一个什么态度!”
姓吕的恶霸一听,知道这唯一的希望也没了,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