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曾经是一个非生命体,对我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我,一个人类,曾经却是一块被凿开、雕刻过的石头,就像这个房间里的这些石头一样,不比它聪明,也不比它有知觉?如果一个人只能在两个房间之间移动——一个房间有物体,另一个房间有声音——借助一道流动的光,在喷涌而出的光里,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尽力像爱一个人类那样爱一个物体,或是像爱一个物体那样爱一个人类,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两个房间包含了我们每一个驻足过的空间、每一个清晨(十一月的地球,只有五摄氏度,清晨的太阳低垂而耀眼,小孩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每一天(办公楼外的常青藤冻上了霜,微微泛红)、每一个夜晚(石松树下的小屋里,身边之人呼出的气息近在咫尺),一个人曾拥有过的每一个地方都集中在这两间娱乐室里,如同一艘飞船在黑暗中自由漂浮,被灰尘和晶体包围,没有重力,没有地球,万物皆为永恒;没有泥土,没有水和河流,没有子孙,没有血;没有海洋生物,没有海盐,没有睡莲从混浊的池塘中伸出来,朝着太阳伸展,这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