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群孩子
这是春天的下午
背景是苍黄田野
风弯腰和野草说话
广阔的天空多么匹配
这广阔的白野
一架飞机飞过头顶
它闪烁三只航灯
这是他们从没有体验过的物体
对着它 他们伸出了两根手指:耶
仿佛梦想已经达成
世界有许多美好
有的像梦一样繁复
有的像花一样简单
获得是获得的开始
天空是飞翔的背影
选自《陈年喜的诗》,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1970年出生于陕西省丹凤县桃坪镇金湾村。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作家、诗人。著有诗集《炸裂志》《陈年喜的诗》,散文集《微尘》《活着就是冲天一喊》《一地霜白》。
这是春天。田野随着小鸟的足迹漫溢出绿意。绿野无边。孩子在绿野上奔跑。深深浅浅的绿波荡漾着向天边递进涌动,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可以将孩子托送到能够触摸星辰与梦的地方。“呜呼!”孩子幸福地呼吸,将花朵吹向更深更辽远的境地。
这是春天,是人类返回纯真年代的时机。
德国哲学家奥根·赫立格尔在《箭术与禅心》中写道:“经过了长年的自我遗忘训练,人类能够达到一种童稚的纯真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人类不思考地进行思考。他的思考就像是天空落下的雨水,海洋上的波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在春风中飘舞的绿叶。的确,他就是雨水、波涛、星辰与绿叶。”
世界有许多美好
有的像梦一样繁复
有的像花一样简单
陈年喜的诗中便藏着这样充满禅意的思考。在一个春天的下午,一群玩耍的孩子闯进诗人的视野,他低头将目光转向他们,“风弯腰和野草说话”,是那颗真诚的谦卑之心的明证。
他感受到春天来临,一个全新的世界从死气沉沉的事物中突然展现出来,万物在不自知中萌发,世界在不自觉中变得美丽。如做梦般自由开放,如花开般自然而然。
仅用一颗当下的真心去感受这世界的许多美好,让自我被一层无可渗透的岑寂包围,沉浸在童稚和纯真之中。
这便是史铁生所言及的“田野被喜悦铺满,天地间充满生的豪情,风里梦里也全是不屈不挠的欲望”的时刻。“春天的美丽也正在于此,在于纯真和勇敢,在于未通世故。”
这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