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成人的逻辑处理孩子不断变化的感觉是无效的。
*理解孩子身上同时存在的自相矛盾的感觉。
*每个孩子的感觉都是独特的。
*当感觉得到承认和接受,孩子就会与你的 感觉建立更亲密的联系。
在感同身受中,与孩子建立更亲密的联系。
几周过去了,我更加理解了“感觉”在孩子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我意识到许多对自己来说还是全新的东西。
对我来说,孩子的感觉变得像苹果、梨、椅子或者任何一种实体物品一样真实,我无法再忽视他们的感受,就像在路上遇到障碍一样。他们的感觉是可以改变的——有时变得很快——但是只要感受到这些感觉,它们就是实际存在的。
我常会听到这样的话:
“你为什么支持安迪?你总是帮着他。”或者“你从没带我去过任何地方。别人都出去。”
以前,我会完全用成人的逻辑处理这些无聊的问题。
“那不是真的,我经常支持你,你知道的。”或者“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上个周末不是刚去过动物园吗?你忘了。”
现在,我从这些说法中发现了一些深层含义。如果孩子出现某种感觉,那么事情当时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就能作出另一种回答。
“你觉得我一直支持安迪?我知道了。谢谢你和我分享你的感觉。”
或者“你认为我们家不经常出去玩,你希望我们多出去玩玩,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现在我知道了。”
接受了这种观念之后,我放弃了下面的说法:
“好吧,你想她还是不想?”
“快拿主意吧,你到底去不去野营?”
现在,我发现了另一个事实:
“一方面,你想念朋友,另一方面,你为她搬走而高兴。”
“你一面想到旧营地去,一面希望留在家里,还有一面想到新的地方露营。”
如同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面对同样的事物,世上也不会存在两个想法完全相同的孩子。正是这些区别,让孩子成为他自己而不是别人。
我再也不会恼火地说:“你怎么会不喜欢冰淇淋?你是家里唯一不喜欢它的。”现在我会欣赏地观察孩子的不同之处,即使他由于不喜欢某些东西而使自己与众不同:“你哥哥喜欢冰淇淋,但它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你更喜欢冰。”
我试图传达的信息是:与众不同不是负担。我不再说:“所有男孩都加入了少年联盟,你为什么不参加?”而说:“看起来你不怎么喜欢篮球,我注意到你有其他兴趣。”
我听到大卫说:“当你跟我那样说话时,爸爸,我有种被控告有罪的感觉,所以我想为自己辩护。”
我听到安迪说:“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我想被人注意。”
我听到吉尔说:“我做了一只盒子来表示我在不同时间的不同感觉,我叫它‘心情盒’,我把自己生气、高兴、愤怒、快乐、悲伤时候的照片放在里面。”
这一条对我来说并不是很明显,我需要积攒一系列的个人经验才能理解教给孩子相信自己感觉的重要性。
第一件事发生在泰德和我去修车店拿吉尔的自行车的时候。她那时7岁,一看到自己的自行车,就骑着它到外面去了。这时泰德走到前台付钱,过了一会儿,吉尔回来了,面有难色:“刹车不太好。”她说。
修车店的技工看上去挺烦躁:“刹车没有问题,那辆自行车是我修的。”
吉尔不高兴地看着我:“我觉得它不好用。”
技工坚持说:“可能就是刹车有点不灵活——没别的问题。”
吉尔羞怯地说:“不,不是有点不灵活,我感觉不对劲。”然后她跑去告诉她爸爸。
真是尴尬的一刻。那技工的表情分明在说:“女士,你的孩子真烦人,别告诉我你宁愿相信她却不相信我。”我束手无策。我已经告诉吉尔她内心的声音是值得倾听的,我想教她对自己说:“如果我感觉到什么,那么可能会确有其事。”另一方面,这个技术专业的技工却坚持说没有问题。
他怒气冲冲的样子让我受不了。我嘟囔了几句,大意是我确定他是对的,孩子把问题说得夸张了。这时,泰德走过来,肯定地说:“我女儿觉得刹车有问题。”
技工绷着脸,一言不发地把自行车搬到一个台子上,检查了车轮,说:“你们可以走了,轮毂需要一个新部件,刹车块不见了。”
我想象着如果不这样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对自己暗暗发誓:“再也不要出现这种事了!”
几周后,吉尔和我在一个拥挤的十字路口等着过马路,我拉着她的手,准备横穿过街,她却把我拉回去。我差点就要告诉她自己很不耐烦,但我想起了上次的事,我说:“吉尔,我很高兴看到你会自己掐时间,你相信自己对安全的感觉。等你觉得时间对了我们再过马路,无论还要等多长时间。”
我们在那里站了5分钟,因天冷而瑟瑟发抖,我看到有很多次可以过马路的好机会,我觉得那些看到我们的人都会以为我疯了。为了教给她尊重自己的感觉,也许我做得有点过。
后来出现的一点事故让我永远改变了看法。那是个炎夏的午后,吉尔冲进家门,她的游泳衣还是湿的,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
“我们在游泳池遇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我们玩得很愉快,”她说,“他和我们玩冲浪板,然后他带着琳达和我到有树的那边去了。他问我是不是可以舔我的脚趾头,他说这很好玩。”
我几乎屏住呼吸,“然后呢?”我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琳达觉得好玩,但是我不想让他那么做,那让我觉得……我不知道。”
我说:“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整件事有些不对劲,虽然你不知道是什么,对吗?”
“是的,”她点点头,“所以我跑回了家。”
我试着不让她看出我有多么如释重负。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相信自己的感觉,它们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对吗?”
接着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愧疚:孩子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感觉可以帮她远离危险。如果我们否认孩子的感觉,不就等于破坏他们感知危险的能力,让原本脆弱的他们更加暴露在不在乎他们的人面前吗?
外部世界本就极力试图抹除孩子对各种危险的本能直觉:
“那么如果没有救生员,你也知道怎样游泳。”
“没有道理害怕,即使来了汽车,你也有足够的时间把你的雪橇挪到路外面。”
“不要当胆小鬼。所有小孩都试过这个,不会上瘾的。”
有时候,是不是孩子的生存意识就依赖于他(她)对自己内心小声音的信任?
一年前,如果有人问我承认孩子感觉的重要性,我会给出没什么信服力的回答:“噢,我觉得那样可以减少摩擦,而且没什么害处。”
现在,请向我提问的人听好了:我会告诉你们一个更为肯定的答复。如今我已经充分了解到,当我们告诉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是在撕掉他们的自然保护层。不仅如此,我们还会迷惑他们、使他们迷失方向并变得迟钝。我们迫使他们建立一个由虚假言辞组成的世界和一个不承认他们内心直觉的防御机制,我们把孩子和他(她)的自我割裂开来。当我们不让他(她)了解自己的感觉时,我怀疑他(她)是否有能力理解别人的感觉。
但是,当我们承认孩子的感觉是千真万确存在的时候,就相当于送给他们几份伟大的礼物:跟着内心感觉行动的力量……一颗善于发现的心灵……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的机会。
*你会说使孩子感到无助或产生依赖感的话吗?
*不对孩子的每一件小事发问和发表评论。
*多依靠别人来帮助我们的孩子。
*不要抢劫了孩子的时间。
不要抢劫了孩子的时间。
海伦脑中有些想法,她打电话问我是否可以前来拜访。她一进门,我就发现她焦虑不安。她站在那儿,大衣也不脱,就开始了长篇的讲述。
“珍,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可是昨天的课,我上不下去。讨论中的一些东西让我很不自在!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神经质,但是我一直觉得吉诺特博士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我说的。
“开始我还没感觉到,当他说:‘我们最重要的目标之一就是帮助孩子摆脱对父母的依赖,’我想,‘这很显然。没人愿意孩子到了30岁还不成熟,还和父母住在一起!’……但是,他接着说:‘衡量好父母的标准,应该看他们不希望为孩子做什么。’我的心抖了一下。‘噢,上帝,’我想,‘如果这是好父母的标准,我可不够格。’”
她停了一会,接着说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另一方面,如果我为孩子做得太多,也只是因为我真的相信这对他们好。如果比利忘记带午餐,我又不给他送到学校的话,他会又不高兴又觉得饿。他不吃学校的午餐……如果我不在拼写测验前帮劳里复习,她的分数会很低,变得垂头丧气。如果我不在坏天气时开车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他们都会着凉——总是这样。”
突然,她转向我:“我现在做的事情有那么可怕吗?这不就是父母的责任吗——帮助和保护孩子?但是,听到吉诺特博士几次三番地说:‘对孩子帮助最大的是不帮助。’我就不再那么肯定了。也许我做的对他们没好处。”
海伦走进起居室,我跟在她后面。“但是,也不敢肯定他说得就对,”她嘟囔道,“专家也会犯错,你知道!噢,也许我为孩子做的有些事他们可以自己做。比利现在7岁了,他每天早晨仍然会到我房间来,给我他的梳子。他自己可以梳得很好,但是每次我帮他梳完,他看上去都那么帅、那么有魅力……我不信像给孩子梳头发这么简单的事情会影响他们的自理!”
“自理!上节课讲完之后,我去查字典,看看这个词是否是我知道的那个意思。我猜,我是希望这个词的字面定义可以让我松一口气。但那是个错误。根据《韦伯词典》,自理的意思是自我控制、自我管理、听从内心和独立。这说的显然不是我的孩子,他们仍然每天都问我该穿什么上学——更糟的是,我仍然会回答他们。”
“海伦,”我说,“你太苛求自己了。”
她没理我。“对我的孩子的贴切描述是‘母亲控制、母亲管理、听从母亲’,至于‘独立’,每当想起这个词,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有时我觉得自己和他们黏在一起了,我不确定应该何时退出让他们自己来。劳里考试得了一百分,我觉得就像自己得了一百分似的。比利不合群,我感觉就像自己不合群一样。”
海伦重重地陷进沙发里。“这不是因为我不了解自理是什么,我只是没有力量帮孩子实现自理。吉诺特博士老是说什么来着?‘理智只会吸收情感允许的知识。’好了,我的情感最终没有让那么多东西进入我的大脑。”
我在海伦身边坐下。我们俩都皱着眉头盯着地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海伦,”我小声问,“我去拿笔记好吗?你觉得这会有帮助吧?”
“你的笔记!”她喊道,“你不需要笔记。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因为我看到你没费事就让孩子自理了。我仍然记得那个冬天,吉尔回到家,只穿着一条健身短裤和健身上衣。如果劳里这样,我会发起疯来,问她大衣哪里去了,而不会像你那样。吉尔说:‘妈妈,公共汽车司机说我回到家会受罚的,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我永远忘不了你的回答,你非常平静地说:‘天气冷的时候,我希望你自觉穿上大衣!’
“还有一件我无法忘记的小事。有一天大卫冲进来喊着:‘我今天又忘了带小提琴了,我已经连续3个礼拜忘记这件事了!从现在开始你得提醒我,每个星期二都要带小提琴。’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只是同情地点点头,说:‘很难记住这种每周只上一次的课需要带什么,对吧,大卫?但是我了解你,你总会自己想出办法提醒自己的。’
“你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怎么做吗?我会写一个醒目的提示,告诉自己每到星期二都得提醒孩子。我想说的意思是,珍,你天生就会教孩子自理。”
我感兴趣地听着海伦的话。难道我做起来更自然吗?为什么呢?我试图回想自己小时候的情景。我父母都是移民——他们辛勤工作、忙忙碌碌:母亲总是在做饭和打扫;父亲整天都在维持他的小生意的运转。他们不太有可能喂我们吃饭、帮我们穿衣。他们希望我们自己来。
我们确实做到了。我们自己去图书馆还书,出门时坐地铁或者公共汽车,在学校里遇到了问题自己解决。对于我们的学业,父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给我们的成绩单签字。即使在那时,重点也不在于我们考了多少分,而是他们的签名。我仍然能回想起父亲在厨房的桌子上清理出一块地方,郑重地坐下,自豪而极为小心地用英文写下他的全名。
我猜,我的父母确实帮了我。他们没有刻意地让我独立,他们也许连这个词的意思都不知道;但是我自然而然地变得独立了。
我告诉海伦这些事。
“你意识到他们给你的这份礼物吗?”她说,“我的童年就非常不同。我必须向我母亲报告几乎每一件事——我的衣服、成绩、行踪、朋友。我记得每次约会完回家,家里所有的灯总是亮着的,父母两人都在等我。如果我不原原本本向他们报告,他们就睡不着。有时,我觉得他们比我还享受我的约会。”
“伙计,这一定很难承受!”
“不,倒不是这样。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选择。但是,我明白是你的家庭背景赋予你独特的优势。我现在完全明白了。父母给予你独立的机会,所以你可以更容易地把这个机会传给你的孩子。”
“不会进展得那么快,”我说,“也许我的独特背景帮了我,但是我使用的技巧并不来自我父母。比如,我总是认为,每个问题都有一个答案。如果孩子提出问题,我一定会回答。吉诺特博士讲过,孩子需要空气和空间来探索自己的想法,已经知道答案的成人会侵犯孩子思考的权力,听到这些之后,我开始以退为进。
“第一次不刻意去回答孩子的问题时,我觉得很别扭。一天早晨,大卫问:‘你觉得吉米和汤米会合得来吗?今天他们和我一起回来。’好吧,这是几天以来别人向我提出的最有挑战性的问题。我几乎就要给这两个男孩做性格分析、预测他们关系的走向了,这时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不动声色地说:‘这个问题很有趣,你是怎么想的,大卫?’他考虑了一会,然后说:‘我认为他俩一开始会打架,然后成为朋友。’”
我想海伦听到这里会笑一笑,可她激动地看着我,我不得不继续讲下去。
“你记得吉诺特博士说过的吗,一个丈夫不让他的妻子学开车。‘亲爱的,’他对她说,‘你学开车,把自己弄得头疼,实在是没有必要,只要我在,无论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告诉我,我开车带你去。’
“我假设自己是这个妻子,从她的角度想问题,一下子就明白了孩子在大人不让他们干这干那的时候是怎样的灰心丧气。我总结出父母可能会使孩子觉得无助和依赖的各种言行,可是他们都是以‘爱’的名义这样做。
妈妈帮你拧开罐子,宝贝儿。
来,我帮你系扣子,甜心儿。
需要我帮你做家庭作业吗?
我帮你放好衣服了,亲爱的。
“听起来父母们都很无辜,他们的本意非常好,但是,无形中强调了一点:你需要妈妈,你自己做不好。
“你一定觉得,既然我已经想到这里,肯定会改变自己的做法。可是我没有。我必须在改变之前逐个听听其他母亲的事例。
“海伦,你知道我曾经每天早晨都要精心准备着送孩子们上学吗?否则他们怎么能带齐午餐、书本、运动鞋、眼镜、笔记、钱、手套和靴子?我不得不帮他们拿衣服、拉拉链、系围巾、穿靴子,还要在快到点的时候赶他们出门。
“有一天早晨,我走出房间,喊道:‘孩子们,你们准备好出门的时候告诉我!’我在床上呆坐了10分钟,当他们蹒跚地走出来说再见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穿得暖暖的,一副对自己很满意的样子,突然之间,扣子有没有扣上、大孩子戴着小孩子的手套这种问题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海伦继续看着我,她的兴致非常高。我试着回想另外一个例子。“我来给你讲讲另一件事,如果我没有刻意地运用学到的新技巧,它就不会发生。大卫在8岁时告诉我,他需要钱,想找个工作。我几乎忍不住想告诉他——当然是很温柔地——没人会雇用一个8岁的孩子。但是,吉诺特博士的话言犹在耳:‘不要带走希望,不要为失望作准备。’所以,我只是说:‘我知道了。’接下来发生的事难以置信。大卫翻出电话本,念叨着他想要找的工作类型,搜索着当地生意人的名字,开始打电话,和商店经理们交谈。最后,他告诉我:‘你知道一个人必须满14岁,有了工作许可才能找到工作吗?当我满了14岁,我会去五金店打工,店主是个好人,我喜欢和工具呆在一起。’
“海伦,你知道,我真的是差一点就干涉他,毁掉他这次宝贵的经历,换做是我的母亲就会说:‘这简直傻到家了,谁会让8岁的孩子工作?’”
海伦做了个苦脸:“求求你,珍,别再提了!刚才我觉得很沮丧,现在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意识到刚才讲的话有点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我像上了发条一样,非要讲下去不可。“海伦,你知道我最享受的是什么吗?再也不用当军事训练员了。我曾经整天严厉地发号施令:‘把积木拿走!洗洗你的手!穿上你的胶鞋!关上门!’现在,只需要把问题描述出来就行了,不用再喊出命令了。我喜欢像唱歌一样欢快地说:‘孩子们,门开了!’或者‘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
海伦站起身,拿过大衣,“珍,我不能再听你说了,你听见自己说什么了吗?‘享受’‘喜欢’‘唱歌一样欢快’,好吧,我不会唱出来,这不是我的个性,不是我的风格。”
“听着,”我有点生气,“我不想得什么奖章,但是你提到了‘风格’,风格的形成需要一点努力。如果我告诉你,一路走来,我常常觉得自己很傻很泄气,你是不是能感觉好一点?你想知道一开始我是怎么连一件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的吗,比如克制着不回答孩子的问题?”
海伦又坐下了。
“这发生在去年,我姨妈索菲来做客,她问安迪多大了,我对自己说:‘我不会替他回答,小孩子有机会自己回答问题,这很重要。’但是,当我看到他盯着姨妈,张着嘴巴,像个傻瓜似的样子,我忍不住了。在我意识到之前,‘6岁!’这句话脱口而出。”
“我感觉好点了。”海伦说。
“听了这个你可能还会高兴些。有些最简单的原则,我却最难接受。我几乎厌恶吉诺特博士讲的‘多依靠别人来帮助我们的孩子’。你记得他说‘问问你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谁对我的孩子最有影响力——推销员、老师、牙医还是童子军训导员?’吗?
“我一点都不能同意这些话。任何一个外人都不能取代我对自己孩子的影响力。所以,你可以想象出当我发现外部世界的简单评价——只是因为它是来自外部世界的简单评价——可以造成我所不及的影响的时候,有多么的惊讶。
“例如,我唠叨了一个月,试图让大卫去理发,可一点用都没有。然而有一天他漫不经心地走进来,说:‘嗨,妈妈,我今天下午去剪头发了。’海伦,你知道谁说服他的吗?是学校看门人,你知道他怎么说的?他说:‘大卫,你需要理个发。’
“我来告诉你我遇到的另一件难事——现在还没有解决。它就是如何让我不再插手孩子们自己的事情。我总是忍不住针对每件小事问问题和发表评论。你知道吉尔回家时我有多唠叨吗:‘老师喜欢你的作文吗?她怎么说的?我帮你做的数学作业还行吧?你的新连衣裙穿起来真漂亮。有人注意到了吗?’
“你知道需要怎样控制自己才能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嗨,小南瓜,’然后让她主动告诉你她认为重要的事情?”
那天下午海伦头一次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你终于讲出了一件我不会为自己的孩子做的事!我听了很长时间我妈对我的评论了,它们的剂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我绝对不会再以此骚扰我的孩子们。”
“每个礼拜我去看妈妈,都会听到她的唠叨:‘你看上去挺累,亲爱的。你休息得够不够?杰克总是下班很晚吗?为什么你最后才把牛排从冰箱里拿出来?这样永远不会及时做好端上桌的。我不想妨碍你,亲爱的,但是我觉得如果先解冻,肉尝起来会更好。’
“当我听到这些,珍,我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活儿,和妈妈解释说我睡眠充足、杰克到了工作忙的时候、为烹调冻肉辩护、向她保证晚餐会及时端上来……
“你知道,珍,只是大声说出来就让我觉得厌恶。就像你告诉孩子:‘我必须成为你的每件事的一部分,我想抓住你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没有妈妈的意见、批准、指导,你永远都办不成事’……最坏的是,不停出现的评论和问题抢劫了孩子的时间——他们亲身体验生活、找出自我的意义的时间。”
“很对!”我激动地宣布。现在是我盯着她,一个能够如此畅快地表达自己的人,懂得的东西一定比她认为的多得多。
“海伦,”我说,“我得换个话题,有那么一段时间,你几乎让我以为你是个承担了太多责任、保护过度的母亲。如果我停下来仔细想想,会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海伦看起来有些困惑。
“就是劳里参加布朗尼海报比赛的时候,”我说。
“噢,那个啊,”海伦满不在乎地说。
“是的,就是那个!你有很多机会插手孩子的事,劳里非常努力地想让你帮她拿主意,她跟着你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追问着:‘妈妈,我该怎么做?我应该参加比赛还是不应该?你觉得我会赢吗?’……记得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吗?”
海伦摇摇头。
“你做了该做的事——让劳里自己思考。你说:‘你想参加比赛,这很令人激动!你想知道会不会赢……劳里,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屏住呼吸说:‘我要试一试。’
“你说了这话没有?——‘这是个明智的决定,亲爱的。毕竟,没有冒险就没有收获。’没有,你没说,你没有给出最有帮助的回应,只是说:‘噢。’
“但是,真正让我惊奇的是几周以后,劳里拿着一条‘荣誉奖’的绶带回了家,如果我是你,我会脱口而出:‘劳里,你真棒,我真为你骄傲!’
可你只是拥抱了她,说:‘劳里,你必须为自己骄傲!’啊哈,劳里站在那里的样子——昂首挺胸,看起来是那么地满足。
“那么,一个能够享受孩子成功、也不会归功于自己的母亲,一定懂得很多道理。”
海伦看上去有点不自在。“也许是因为你在场我才表现得好的。好吧,我会在别人面前表演一下,但是你应该看看没有别人的时候我的表现。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是唯一的一位解决不了孩子自理问题的母亲。昨天坐在那里听课,听着别人的成功故事,对我来说就是纯粹的折磨。”
“你听到罗斯林讲的了吗?她女儿上学迟到了,她却很放松。她是那么肯定老师的严厉责备比她的家常唠叨有效得多。”
“我不会那样做的。我必须保护劳里,不让她挨批评。
“还有,看看李,当孩子们没带手套就玩雪的时候,她没有强烈反对,她告诉我们自己相信孩子们在冷到一定程度时会自动进屋拿手套的,到时候她会高兴地搓搓他们的手,或者给他们弄一杯热可可。
“我就会担心孩子们冻伤了怎么办。
“还有凯瑟琳——她发现儿子的午餐盒落在厨房桌子上,却没有那种想要给他送到学校的急迫感,我猜,她想通了,无论发生什么——他可以和老师借钱买午餐、从朋友那里分到半个三明治或者挨饿——他还会一样的生龙活虎,同时也将获得经验——自己可以不依赖妈妈。
“所以,你看,珍,不是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只是狠不下心。这完全违背了我的自然本性——帮助、保护、管理……这是我的问题。”
我想提醒她:“事实是,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每位父母的问题。你说让孩子自理不是你的本性,我来告诉你,这是所有父母的本性,他们希望紧抓着孩子不放、保护、控制、建议、指导。这种本性的本质是希望被孩子需要、成为对他们最重要的人。”
“还有一件不自然的事,就是父母让孩子自己体验失望、希望和努力奋斗的过程,放手让他们自立,如果父母能完全做到,也算是一种奇迹。”
海伦沉默许久,当她终于开口的时候,语气迟疑不决,声音很低,我不得不身体前倾才能听清她讲话。
“我猜你想说:‘让孩子自理实际上是一种爱的方式……其实更爱他们的做法是让他们完全靠自己,对吗?……让他们自己经历生活——即使是不好的事情,更能表现父母的爱,不是吗?’……你的意思是如果不这样做孩子迟早会恨你,因为你没有给他们磨练的机会。”
海伦突然站起来,朝大门走去。
“你去哪?”我问。
“回家,”她说,“我要送给孩子们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
她转过身微笑着说:“对一些健康无害的事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