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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二
读徐泓先生《明清社会史论集》感言

2010年我主编“中国社会文化史丛书”,设想以出版台湾社会史学者的著作为主,首先想到的就是著名明清史专家徐泓先生。徐先生慨然允诺出版一本明清社会史论集,不过由于先生教学研究工作繁重、社会活动众多,而且做事非常认真,一直未能拨冗成书。今天终于看到徐先生精选的社会史文集,我十分感谢与高兴,在此表示祝贺!

徐先生是前辈学者,书成嘱我作序。晚学如我,深感惶恐,想到徐先生的大作我以往都拜读过,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就谈谈自己的学习感受吧。

在我看来,徐先生所选论文都是精品力作,属于重磅宏文。有关明代社会风气的论文,事关明代社会变迁与性质,学术价值重大。虽然著名历史学家吴晗、傅衣凌两位先生首先提出这一问题,但均未展开并进一步证实,徐先生则利用丰富的地方志等资料,选择江浙、华北地区全面深入考察,证实这一明中叶之后社会风气变化的普遍性与深刻性,证实商品经济发展作为社会变迁深层原因的作用。特别是有关华北社会风气的研究以往最为薄弱,徐先生的研究实有开创意义。不仅如此,先生还重点考察福建地区,并延伸至清代,使人进一步加深了对社会风气变化不平衡性与层次性的认识。阅读徐先生研究社会风气的论文,我们认识到可以从大量丰富的文献中,进一步开展不同地区、不同社会风气事项的探讨。徐先生的论文,也发挥了开学术风气的作用。虽然后来有关明代社会风气的论文如雨后春笋,但是论文的学术功力与底蕴多不及先生,徐先生在这一领域的研究,仍属于学术标杆。

婚姻家庭是社会史的核心问题,20世纪80年代海峡两岸兴起社会史研究,都开始关注这一问题,一改之前明清时期婚姻家庭问题几乎无人问津的局面。就明代而言,徐先生实是明代婚姻家庭特别是家庭研究的开拓者。徐先生受社会学的影响,同时首先从制度入手,勾画出明代的婚姻家庭制度与基本内容,弥补了以往研究的不足。

社会史研究离不开探讨各种社会群体,徐先生深入研究了明代灶户,有助于我们认识明代的社会结构。徐先生围绕盐业生产形态的变化讨论灶户的阶级分化,从灶户的生产、生活状态,呈现了明代社会下层的面相。徐先生早年以研究明清盐业生产成名,而对灶户的研究,显示出经济史与社会史结合的特色与风范。

长期以来明清社会不是被认为停滞不前,就是被看作缺乏活力。旅美著名历史学家何炳棣先生利用科举考试文献,探讨了明清时期的社会流动问题,认为当时社会流动比较活跃,提出明清时期普通家庭通过科举为官向上流动的比例在下降;即使如此,三代无功名或只有过生员的家庭仍占有44.9%。这一观点引起学界的高度关注。也有人怀疑这一观点,徐先生不仅致力于将何先生的巨著《明清社会史论》译成中文,还利用新出的科举文献,根据多出何先生当年分析样本1.5倍的个案重新计算,得出与何先生近似的结论。徐先生这一为他人做嫁衣裳的行为,令我极为叹服!一如当年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李政道的物理发现,由于物理学家吴健雄的验证才得到公认,徐先生的后续研究,为华人世界的学术研究再添佳话。

如上所述,徐先生对于明清社会史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事实上先生还有与社会史密切相关的其他研究。如徐先生在明清人口问题和城市史方面也有开创性的探索,希望先生另外早日结集出版,嘉惠学林。

2001年南开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主办“历史上的中国人口行为国际学术讨论会”,我提交了一篇关于明代溺婴问题的论文,徐先生虽因故未能出席会议,但答应评论拙文,寄来认真写就的评论意见,实事求是,指出拙文不足,使我获得教益。此后与徐先生交往增多,越来越感受到先生为人热情诚恳,对学术事业十分执着,成为我心目中敬畏的师长。今天我参与先生文集的出版事宜,再续文字之缘,将自己学习先生大作的体会谈出,愿与读者一起分享。

常建华
2017年3月9日
于南开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 L181SBfQbjZnmqG0h+u6yhDB0vBALbvUQ+Nl1hH7yqj0LfjWZvHJerkQjwYawf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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