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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阿拔斯朝文学简述

阿拔斯朝第一时期是阿拉伯文学特别是诗歌发展的黄金时代。

伍麦叶朝是纯粹阿拉伯人统治的时代,在一定程度上实行种族歧视政策,对外族文化采取贬斥的态度,因此,当时的文学带有鲜明的阿拉伯民族色彩。诗歌也大多在形式上因陈袭旧,很少挣脱传统的框框;内容则多为政治、宗教、宗族之间的派系斗争服务,带有较强的政治色彩。

阿拔斯朝建立后,政治上实行的是阿拉伯贵族和非阿拉伯贵族的联合统治,文化上则是广采博收,兼容并蓄。对波斯和希腊—罗马以及印度的文化、文学、哲学、科学的大量引进与吸收,不能不对阿拔斯朝的文化、文学(包括诗歌)产生极大的影响。“杂交”“混血”是阿拔斯朝文化、文学的最大特征。

阿拔斯朝建都于巴格达,就在波斯萨珊王朝古都泰西封遗址的近旁。阿拔斯朝的建立多靠波斯人,当时波斯文化又远高于多为游牧民的阿拉伯人。因此,阿拔斯朝重用波斯人参政,在军、政体制上照搬波斯的做法,并在文化、物质生活方面仿效波斯人:皇宫亭台楼阁,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极尽富丽;王公贵族常置教法于不顾,整日声色犬马,竞尚奢侈:伴随娈童嬖妾,进出歌厅舞榭,狂饮纵欲,通宵达旦。但另一方面,则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亦有人看到世风日下,主张安贫乐道,积善修身。

这时的诗人已不再是部落或宗派的代言人,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是有的以弄臣、清客、酒友、幕宾的身份,成了宫廷和官府的点缀与装饰,多以华辞丽句为王公贵族歌功颂德,献媚取宠,以求奖赏或俸禄;而有的则反映下层人们的疾苦和意愿。总之,阿拔斯朝这一时期诗歌的政治色彩淡了,社会色彩浓了。无疑,这些诗歌正是当时多姿多彩、光怪陆离的社会的写照。

当时文化发达、诗歌兴盛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阿拔斯朝阿拉伯帝国广袤的版图上有世界最古老文明——古埃及、两河流域、古希腊—罗马、印度、波斯等文明的积淀;

采取了较明智的政策,对被征服的各国文化博采众长,兼容并蓄,择优而取;

设立智慧馆,形成著名的翻译运动;

重视科学文化,奖掖学者、文人,致使巴格达文人荟萃,学者云集,成为举世瞩目的文化名城;

遍设学塾,发展与普及教育,使全民文化素质有所提高;

宗教约束相对宽松,各种文化、宗教撞击、交融,思想较为自由、解放,商业贸易繁盛;

中国造纸术的传入,为书写、交流、传播提供了更大的方便……

这一切无疑为诗人创造了更多、更好的条件,便于他们向外族学习、借鉴,开阔了他们的眼界,引起他们的诗兴,使他们纷纷欲以诗歌求取功名。

这些,大约都是阿拔斯朝的这一时期成为诗歌黄金时代的原因。

与以前的诗歌相比,这一时期的诗歌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1.逐渐打破古诗的模式,由多题旨的长诗衍变为一诗一题,题旨集中、单一。恋情、咏酒、描状等都可单独成诗,不再只是一首长诗的组成部分。

2.旧的题旨在新形式下发展,融进新内容。

如:矜夸诗不再是炫耀部族,而是炫耀民族,即诗人站在阿拉伯民族或非阿拉伯民族的立场上相互矜夸、炫耀(或相互讽刺、攻讦),后者的观点称为“舒欧比主义”。又如:描状诗远比以前扩大了范围:宫殿、庭院、喷泉、池塘、船舰、自然风光、战争场面,全都成为诗人描状的内容。颂诗由于是诗人的进身阶、敲门砖,因而更倾向于夸张失实、阿谀奉承。艳情诗则由于当时上层贵族生活放荡纵欲而更加冶露。咏酒诗则更加放肆。

3.适应当时的社会生活状况,诗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题旨。如:专以娈童为调情对象的“骚情诗”;因为人总有一死,而劝人们不要迷恋尘世浮华的“劝世诗”;把寓言故事写成诗,以教化群众的“讽喻诗”;将一些知识、法规写成诗,以便于背诵的“教育诗”。这些皆是前所未有的。

4.由于多种文化融合的结果,这一时期比以前的诗歌更加结构严密,逻辑性强,富有哲理,想象丰富,描状细腻。

5.为便于歌唱,易于广大群众接受,诗句往往通俗易懂,摒弃了生僻的词语,但又吸收了不少新鲜、通用的外来词语,同时注重藻饰、修辞。他们遵循前人诗歌的大部分格律,且有部分创新与发展,注意音律和谐,适宜歌唱入乐;而有别于前人诗歌古朴、粗犷、精练的风格。

阿拔斯朝一些诗人从一开始就在诗歌内容、形式上进行创新,称“维新派”。代表诗人有:

白沙尔·本·布尔德、艾卜·努瓦斯、艾卜·阿塔希叶、穆斯林·本·瓦立德、艾布·泰马姆等。

其他著名诗人还有:宫廷弄臣诗人艾布·杜拉迈;放荡派诗人穆忒耳·本·伊亚斯、瓦利伯·本·侯巴卜、哈马德·阿志赖德;“精底格” [1] 诗人萨利赫·阿卜杜·库杜斯;什叶派诗人迪阿比勒;穷苦的民间诗人艾布·舍迈格迈格;情诗诗人阿巴斯·本·艾哈奈夫;劝世诗人迈哈穆德·瓦拉格等。

散文在这一时期亦呈现出繁荣、昌盛的局面,其成就不亚于诗歌。

如前所述,这一时期波斯人握有军政大权,因而,产生于伍麦叶朝的“舒欧比主义”这时更加风靡。所谓“舒欧比主义”就是一些非阿拉伯(主要是波斯的)的穆斯林学者、文人竭力贬抑来自沙漠荒原的阿拉伯人及其文化,而褒扬波斯和其他具有古老文明的民族及其文化。为此他们吟诗作文,著书立说,宣扬这一观点。他们为了弘扬其原民族文化,在当时统治者的“择优而取”政策的鼓励下,把大量的用巴列维文写成的波斯古籍译成阿拉伯文;把印度的很多文化成果,包括寓言故事等文学作品或直接由梵文,或通过波斯的巴列维文的译本转译成阿拉伯文。这一场在哈里发麦蒙时代达到顶峰的翻译运动及其成果,无疑对阿拔斯朝散文的发展与繁荣起了很大作用。

一大批精通两种语言的翻译家不仅引进了学术、文化,开阔了阿拉伯人的眼界,同时也引进了大量的外来语和科学术语,丰富了阿拉伯语的词汇和表达方法,并拓宽了阿拉伯散文的领域,使它的文体形式多种多样,多姿多彩:有科学散文、哲学散文、历史散文和纯文学散文等。这一时期最著名的散文大师是伊本·穆格法。

阿拔斯朝第二时期的文学:

阿拔斯朝最初的一世纪,波斯人势力虽然很大,但哈里发仍保持自己的威严与实权。哈里发穆耳台绥木(833—842/伊218—227在位)袭位后,多用突厥人,以抑制波斯人的势力,其后的哈里发亦仿效之,致使突厥人乘机乱政。他们架空哈里发,独揽实权,不仅在首都气焰嚣张,在地方上也横行无忌。哈里发实质上已成傀儡,被突厥人玩弄于掌股之间。突厥人势力日益坐大,窃据了国家要津,掌握了国家军队,以致对哈里发或杀或留,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哈里发穆斯台因(862—866/伊248—252在位)时期,一位诗人在一首诗中,这样形容哈里发在两位掌实权的突厥近卫瓦西夫与布哈之间的地位:

笼子中的哈里发,

左有瓦西夫右有布哈,

他好像鹦鹉学舌,

他俩说什么他说什么。

在阿拉伯第一时期,由于波斯势力的强大,源远流长的波斯文化对当时阿拉伯帝国文化、文学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而在这第二时期,突厥人对阿拉伯帝国的影响则只限于政治方面,他们通过对哈里发的控制,实际上是削弱了帝国的实力。这些突厥人只是一些骑士、武夫,没有什么文化,故也不会为阿拉伯文化、文学带来什么有益的影响。

前一时期,哈里发及权贵们对诗人、文人的重视、奖掖,思想自由、宗教信仰的宽松,无疑是当时文学繁荣昌盛的重要条件。而这一时期,即阿拔斯朝的第二个世纪,这些外部条件多不复存在。但前一时期文化、文学的成果必会对其后的发展产生有利的影响。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在阿拔斯朝第一时期诗歌的诸多特色,在这一时期仍可看到。

这一时期,发明了一些新的乐器,编写了成套的乐曲,有利于诗歌的发展。著名学者铿迭与法拉比都有关于音乐方面的论著问世。上层奢靡生活有增无减,舞蹈、音乐特别繁荣,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关于诗歌:描状诗得到进一步发展,尤其是对一些园林花草生动、细腻的描状是前所未有的。诗坛除劝世诗外,还出现了大量怨世诗,其背景是突厥人掌握权柄,废立君王,随意孤行,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内乱频仍,民不聊生。

著名的诗人有:阿里·本·杰赫姆、布赫图里、伊本·鲁米、伊本·穆阿台兹、赛瑙伯雷。

此外,苏菲派的“殉道者”哈拉智,反映世态炎凉、民间疾苦的民间机智诗人艾布·阿伊纳,民间诗人杰哈翟与胡布祖乌尔吉也很著名。

这一时期散文繁荣,持续不衰。原因是前一时期“舒欧比主义”盛行的结果,引起阿拉伯民族主义学者、文人以大量的诗文、论著进行反击。双方论争的结果,客观上推动了诗歌的发展,也推动了散文的发展。

希腊哲学和逻辑学的引进,促使人们对伊斯兰教教义的探讨,产生了“穆阿太齐赖”等学派。他们常要与“光阴派”(无神论)、“精底格”论战,并对诸如《古兰经》是先天存在的还是被造之作,人有“意志自由”还是一切皆由前定等问题进行论争。参加这种论战的教义家们必须博览群书、学贯古今、才思敏捷、能言善辩,才能言之有据,出口成章,驳倒对方,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样一来,就迫使一些人潜心苦读,成为博大精深的学者。同时,为了使自己在论战中能巧发奇中,娓娓动听,他们除继承、发扬阿拉伯传统诗文、演讲艺术外,还精心研究和借鉴了波斯、希腊、印度等的修辞、表达艺术。穆阿太齐赖派等教义学者们的论争,在客观上也促进了这一时期散文艺术的发展。

阿拔斯朝第二时期的散文大师是贾希兹与伊本·古太白。

阿拔斯朝第三时期的文学:

这一时期哈里发政权名存实亡,位同虚设。各地各族王公纷纷割据称雄,独霸一方,建立小王朝。其中有:

布韦希王朝(932—1055),据波斯与伊拉克;

哈姆丹王朝(904—1033),以阿勒颇为中心,据叙利亚北部;

法蒂玛王朝(909—1171),初建于北非突尼斯一带,后扩及埃及、叙利亚地区。

由于各王国之间争权夺利,加之与拜占庭帝国抗争,抵抗十字军东征等,兵连祸结,造成国势日衰的局面。但这一时期的文学,特别是诗坛仍兴盛不衰。这是由于各种文化的交融、积淀,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了更大的影响,其中尤以希腊哲学的影响为甚。再者,分庭割据的诸王都有较高的文化素质和文学修养,他们都努力振兴民族文化,使自己统治的地区成为文化中心。为达此目的,他们相互竞争,注意网罗人才,笼络文人,为他们服务。文化中心除巴格达外,还有开罗、阿勒颇、科尔多瓦等地,诗人墨客尽可自由往来奔走于其间,相互竞争,待价而沽。

这一时期的诗歌内容有一定的变化:

1.哲理诗进一步发展与深化:以前的哲理诗虽也有,但往往散嵌于长诗中,内容较朴素、浅显。阿拔斯朝前期的诸如艾布·阿塔希叶的劝世诗,虽也是一种哲理诗,但仍未达到一定的深度,而这一时期(阿拔斯朝后期)的诗人受希腊哲学、逻辑学和自然科学等较深的影响,因而他们的哲理诗思想内容更加深刻、复杂,而劝世诗则发展为苏菲派具有神秘、象征色彩的哲理诗或情诗。

2.讽刺诗则一般不似过去那样尖酸刻薄,而更多地淡化为诙谐、幽默、戏谑的色彩。诗句轻松、俏皮,读来令人感到诗人聪明、机智。

3.出现了应酬诗,即朋友之间以诗代信,相互往来唱和。内容有致谢、祝贺、抚慰等。

4.由于部分王国与拜占庭帝国,以及十字军等不断发生战争,因此出现了不少描述那些战役的诗歌。当时,诗人颇像战地记者,用诗歌的形式对战况、战斗英雄及其英雄业绩进行报道与评论。

5.由于战乱频仍,兵连祸结,官府腐败淫奢,百姓饥寒交迫,诗人有时怀才不遇、时乖命蹇,故这一时期亦出现不少怨世诗。

除题材的变化外,从诗歌总体倾向上看,这一时期最初多重思想内容和丰富的想象,随后则渐追求修辞、藻饰,浮文巧语,题材亦渐琐细,如描写刀、扇、谜语……往往空洞无物,华而不实。

这一时期最著名的诗人是:穆太奈比、麦阿里、艾布·菲拉斯·哈姆达尼、谢里夫·赖迪、伊本·法里德、白哈·祖海尔等。

此外,著名的诗人还有:库沙基姆、赛利伊·赖法、伊本·迈特鲁赫,以及民间久儍诗人艾哈奈夫·欧克白里、艾布·杜赖夫等。

由于受讲究铺张、华丽的波斯文明的影响,阿拔斯朝宫廷及相继建立的相对独立的各个小王朝,竞相奢靡:从湖光塔影、琼楼玉宇的宫院布局,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廷建筑,富丽堂皇、琳琅满目的家具摆设直至珠光宝气、锈金缀银的穿戴、装饰,无一不是错彩镂金,讲究雕饰。生活上的这种矫饰之风必然对文风产生影响;而且,我们知道,波斯文学本身讲究铺排、修辞、藻饰,而与阿拉伯初期那种文辞简朴、凝练、清新的风格有别。在阿拔斯朝后期,随着阿拉伯人权势的削弱,波斯的这种文风的影响显得越来越强;再者,早在阿拉伯帝国建立初期,朝廷和各地官府都选用了一批文人任文书,乃至大臣,为他们起草公文、信函,出谋划策,人们可以凭文才出仕任职。为博得统治者的赏识,这些文人也极力钻研,在文字雕凿、修润上下功夫,因而这种始于伍麦叶朝阿卜杜·哈米德的官府书牍体散文在阿拔斯朝得到一步发展。至阿拔斯朝后期,文章倾向于雕凿堆砌、讲究对偶,追求文采之风越演越烈,文章已成为人们显示文才、卖弄文字的工具。其代表人物是伊本·阿米德和嘎迪·法迪勒。

伊本·阿米德原籍波斯,生于波斯西部古姆的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曾是萨曼王朝枢密院的文书。伊本·阿米德自幼受父亲的熏陶,加之本人聪明好学,故通晓语言、文学、哲学、宗教、物理、几何、天文等诸科学问,被人誉为“贾希兹第二”。他文武双全,曾任布韦希王朝两朝宰相。其文章独具一格,自成一家,被认为是一代散文宗师。阿拉伯文学史素有“文章写作始自阿卜杜·哈米德,止于伊本·哈米德”之说。其文字的主要特点是骈俪、压韵,句子简短,讲究对仗和声律,读起来铿锵和谐,悦耳动听;此外,他善于用同义词,并喜欢用对偶、排比、借喻、谐音、反复、铺陈、繁丰等多种修辞手段,还爱用生词僻典。其文章字斟句酌,精雕细刻,如工笔绘画,往往显得矫揉造作。其靡丽、矫饰的文风对后世影响颇大。师承者有艾布·伯克尔·花拉子密、萨希布·本·阿巴德、赫迈扎尼、哈里里等。

嘎迪·法迪勒生于巴勒斯坦的阿什克伦。青年时代正值法蒂玛王朝(909—1171)末期,他来到开罗,在枢密院任文书职,艾尤布王朝(1171—1250)开国元勋萨拉丁对其文才倍加赞赏,任为大臣。他效法伊本·阿米德之文风,且进一步发展,竭力追求骈偶、押韵,多用借喻、双关、谐音、藻饰,极力追求文采,力求华丽。往往重形式轻内容,甚至不惜以词害意。

这一时期最著名的散文著作是:盲诗人麦阿里的《章节书》与《宽恕书》,艾布·法赖吉·伊斯法哈尼的《歌诗诗话》,还有赫迈扎尼与哈里里的“玛卡梅”。

[1] 精底格( ,Zindīq),意为“伪信者”。 ABNSN4Ahi7uZWHtHcs/2Yo8jtLZwUFb/kQd5Ove3UrvVzaUzZprbxqlYe1ifEX2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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