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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天順元年丁丑科黎淳

天順元年(一四五七)丁丑科,廷對之士二百九十四人,狀元黎淳,榜眼徐瓊,探花陳炳中。

黎淳(一四二三—一四九二),字太樸,號樸庵。湖廣岳州府華容縣(今屬岳陽市)人。狀元及第,年三十五,授翰林院修撰。歷左春坊左諭德、左庶子。成化十三年(一四七七),遷少詹事;十四年,陞吏部右侍郎。成化二十二年,改南京吏部右侍郎;二十三年,遷左侍郎。弘治元年(一四八八),陞南京工部尚書,旋改禮部。致仕歸,弘治五年卒于家,年七十,謚「文僖」。著有《龍峰集》《黎文僖公集》,輯有《國朝試録》。

黎淳廷試策見《天順元年進士登科録》及《皇明歷科狀元全策》。

天順元年三月甲子朔。戊寅,上御奉天殿,親策舉人夏積等二百九十四人,制曰:朕惟帝王治天下,必以求賢安民爲首務,蓋古今之所同也。然古之士,進以禮,退以義,爲上爲德,爲下爲民。今何其立功之志弱,而利禄之心勝;奔競之風未息,而廉介之節少著,其失何由?古之民,有恒産,有恒心,家給人足,比屋可封,今何其務本者少,而逐末者多?媮薄之習寖長,而禮讓之俗未興,其弊安在?朕自復位以來,圖惟治理,夙夜靡寧,求賢必欲得真才,安民必欲獲實效,將使士正其習,民淳其風,庶幾唐虞三代之盛,必有其道。子大夫其援經據史,酌古準今,明以條陳,毋曲所學,毋卑所志,務求切至之論,朕將擇而行焉。

(底本:《明英宗實録》卷二七六。參校本:《天順元年進士登科録》,《明代登科録彙編》影印明天順刻本;《皇明進士登科考》卷七;《皇明貢舉考》卷四;《皇明歷科狀元全策》卷四)

臣對:臣聞帝王之治天下,在乎求賢安民而已。求賢安民,在乎智仁兼盡而已。蓋求賢者,智之事;安民者,仁之事。非智不足以求賢,非仁不足以安民。智以求賢,則迪知忱恂,而真才無不得。仁以安民,則博施濟衆,而實效無不臻。真才既得,士習由是而正;實效既臻,民風由是而淳。堯舜所以帝天下,而陶民熙皞者,此也。禹湯文武所以王天下,而措世隆平者,亦此也。故《書》曰「在知人,在安民」,又曰「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其是之謂歟?

欽惟皇帝陛下,禀聰明睿智之資,全剛健中正之德,曩者嗣大歷服,已歷十有五年。日御經筵,講求治理,聲色貨利無所通殖,宫室苑囿無所增廣,惠澤覃被於八荒,聲教洋溢於四海者久矣。兹乃應天順人,復登寶位,誕膺新命,光復舊物,言動不違乎祖訓,舉措允合乎天心,所謂「多難興邦,而殷憂啓聖」者也。是以倫紀粲乎其肇修,風俗藹乎其丕變,而功業文章,巍然焕然,已馴致乎唐虞三代之隆矣。然猶體道謙沖,不自滿足,特進臣等于廷,降賜清問,首以求賢安民爲務,期在士正其習,民淳其風,且惓惓欲求切至之論。臣愚有以知陛下此心,即舜之好問好察,禹之聞善則拜,文王望道如未見之心也。其所以復大一統文明之治,綿千萬載太平之業,端在此矣。顧臣愚陋,無所知識,然明命下臨,敢不精白一心,以對揚於萬一乎?

臣惟天生斯民不能自治,而必作之君;君撫斯民不能獨理,而必資乎臣。故人君之爲治,不必務乎至高難知,惟在求賢而已;不必務乎至遠難行,惟在安民而已。昔者唐虞三代之求賢也,若時若采之登庸,三德六德之咸事,股肱耳目,皆有所託;賢德忠良,舉無所蔽。或三宅三俊之克即,或義德容德之繼用,其得賢之盛如此,豈無自而然哉?蓋由智之極其明耳。若堯之疇咨明揚,本於欽明;舜之翕受敷施,本於濬哲,禹則明明于萬邦,湯則經德而秉哲,文武則聰明齊聖,克知灼見,謂非智之極其明乎?夫惟智之極其明,如鑒之空,而妍醜自辨;如衡之平,而輕重自分,賢否不得以混淆矣。然上之人既明於知人,而賢者乃得行其志。是故其進也以禮,不枉道以干禄,不衒玉而求售,蓋主乎辭遜,而不輕於進也。其退也以義,或見幾而必作,或不合而即去,蓋主乎斷制,而不難於退也。所以士之用於當世者,必爲上爲德,而使君爲堯舜之君;爲下爲民,而使民爲堯舜之民,又豈不行其道而尸位素飱哉?所謂求賢而得真才者,以此。

至若唐虞三代之安民也,黎民有於變之休,萬國有咸寧之效,平治水土而烝民乃粒,輯寧邦家而兆民允殖。有夏爲之修和,四海爲之永清,其安民之功如此,又豈無自而然哉?蓋由仁之極其愛耳。若堯之協和萬邦,本於其仁如天;舜之四方風動,本於其德好生;禹則德惟善政,湯則克寬克仁,文武則懷保小民,寵綏四方,謂非仁之極其愛乎?夫惟仁之極其愛,萬物一體,而惠澤爲之溥施;天下一家,而教化爲之大行,遠近咸歸其極矣。然上之人既篤於愛民,而下民乃得遂其生。是故民有恒産,必五畝之宅,樹之以桑,百畝之田,勿奪其時,而游手游食者無有也。民有恒心,必孝弟忠信之是修,放辟邪侈之不作,而敗禮亂常者無有也。所以民之生于其時者,家給人足,而歡然於仰事俯育之餘;比屋可封,而蔚然於禮樂教化之内,又豈衣食是憂而五品之不遜哉?所謂安民而獲實效者,以此。

夫二帝三王智以求賢,仁以安民,而得其真才實效,於是之極盛矣。自時厥後,若漢唐宋之英君,雖或知以求賢安民爲務,而於智仁不能兼盡,是以真才未必得,實效未必臻。回視唐虞三代之治,迢遥其不可及也。

洪惟我太祖高皇帝,膺天命以創鴻業;太宗文皇帝,順人心而靖邦家,其求賢安民之道,遠紹帝王而有光;仁宗昭皇帝,敷大惠以寧四海;宣宗章皇帝,明俊德以綏萬方,其求賢安民之道,近述祖宗而無間。夫何承平日久,趨向漸乖,士習或流於貪縱,民風或至於澆漓。朝廷雖急於求賢,然爲士者立功之志弱,而利禄之心勝;奔競之風未息,而廉介之節少著,豈所謂求賢者徒徇虚名,而未得真才之故歟?使得真才而用之,尚何有是失哉?朝廷雖急於安民,然斯民務本者少,而逐末者多,媮薄之習寖長,而禮讓之俗未興,豈所謂安民者徒事虚文而未臻實效之故歟?使臻實效而驗之,尚奚有是弊哉?

仰惟陛下復位以來,圖惟治理,夙興夜寐,汲汲於求賢;宵衣旰食,切切於安民。然求賢必欲得真才,而安民必欲獲實效,將使士正其習,民淳其風,庶幾唐虞三代之盛,必有其道者。臣愚以爲,在陛下智仁兼盡而已。臣伏覩陛下詳經制以網羅天下之賢,或由科目舉,或由胄監選,或以賢良方正薦,或以懷材抱德徵,此陛下求賢如渴之心也。奈何人藏其心不可測度,直者似訐,而剛者似傲,佞者似忠,而詐者似信,所謂珉中玉表而鳳鳴鷙翰者也。况秉銓衡者未盡其公,司考課者或乖乎正,回邪諂媚之徒得躋于顯融,而剛方廉潔之士或困于詆毁,真才何由而得乎?陛下求賢果欲得真才,必本乎此心之智,洞察其賢否,灼見其虚實,勵精選舉之方,申嚴考課之法。登崇俊良,簡任忠直,置之廟堂之上,布之藩臬之中,言行足以表率乎群僚,政事足以撫綏乎黎庶。譬之木焉,本端而末自直;譬之水焉,源澄而流自清。將見今之士進必以禮,而不蹈希世取寵之非;退必以義,而咸知固位貪權之耻。急於行道濟時,而奮立功之志;力於輸忠效勞,而忘利禄之心。以恬静爲尚,而奔競之風自息;以貪墨爲戒,而廉介之節自著,即《書》所謂「允迪厥德,謨明弼諧」,《詩》所謂「濟濟多士,秉文之德」者也,尚何士習之不正哉?

臣伏覩陛下頒明詔,以軫念元元之苦,或蠲租税以寬之,或發帑藏以濟之,或申節儉之制,或開减省之條,此陛下視民如傷之心也。奈何民生多欲,因物有遷,夏暑雨而阻食,冬祁寒而阻衣,惸獨鰥寡顛連而無告,饑饉流移瀕死而難存,宜乎禮義不興而奸宄未止也。况司民牧者乏撫字之勤,職風化者乖明倫之教。詞訟日繁,而刑清之頌不作;田野就荒,而《擊壤》之歌未聞,實效何由而獲乎?陛下安民果欲獲實效,必本乎此心之仁,如疾痛之切於一體,如氣脉之貫於四肢,儆戒其勞來之職,嚴督其勸課之責,所欲與聚,所惡勿施;置之於袵席之安,措之於富壽之域。比閭族黨有義以相保,親踈尊卑有禮以相接。譬之網焉,綱舉而目自張;譬之衣焉,領挈而裘自順。將見今之民,産必有恒,不遊惰而棄業;心必有恒,不妄作而陷刑。知農事不可緩也,咸耕鑿以務其本;知商販爲可賤也,不市利以逐其末。鄉閭有塾,則考德問業,而媮薄之習自止;里社有約,則好善惡惡,而禮讓之俗自興,即《詩》所謂「群黎百姓,徧爲爾德」,《易》所謂「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者也,尚何民風之不淳哉?夫如是,則陛下之治天下,端不異於唐虞三代之盛矣。此臣之愚見,斷以爲智之明足以求賢仁之愛足以安民,是以其效自有不期然而然者也。

然陛下之策臣者,臣既略陳之矣,而於終篇竊有獻焉。夫求賢安民,固本於陛下之智仁,而智仁之盡,尤在乎陛下之一心。蓋心者一身之主宰,萬事之本根,所以統五官而令百體者也,所以參天地而贊化育者也。陛下必欲常存是心,又必以敬爲之主焉。静而主敬,以全其心之體;動而主敬,以達其心之用。以之求賢,則智極其明;以之安民,則仁極其愛然而是敬奚翅爲智爲仁,以盡求賢安民之道而已乎?至於視聽言動,一循乎天理;好惡用舍,必合乎時中。殆見四方萬國,必由此而咸和;九夷八蠻,必由此而賓服;五嶽四瀆,必由此而效靈;四時五行,必由此而順序,曠世之祥於是乎並見,諸福之物於是乎駢臻。宋儒程子所謂「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而四靈畢至」者也。如是,則陛下之治卓冠百王,而垂億萬年之休,與天地相爲無窮者,自兹始矣。

臣學識膚淺,不能援經據史,酌古準今,謹直述以對。若夫曲所學以阿世,卑所志以徇時,則臣不敢以自處也。伏惟陛下少垂睿覽,天下幸甚,萬世幸甚︕

臣謹對。

(底本:《天順元年進士登科録》。參校本:《皇明歷科狀元全策》卷四) RcQQeQrvGx5PS+upYe9NjjcVWvSX2UjxZhnEpI3PriUKovKAjNyi3NttnN6S+J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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