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是制造大国,制造业总体规模在世界名列第四位,制造业总产值占全国GDP的50%左右。然而,我国还不是制造强国。我国制造业的总体规模只相当于美国的1/5,而人均劳动生产率只有美国的1/25、日本的1/26、德国的1/20。
产品是企业的生命,它有两种基本要素:技术和设计。如果你不拥有先进的技术和优秀的设计,那么,就只能在国际制造业垂直分工体系的末端做些加工项目。当你掂量着手中微薄的加工费时,眼睁睁地看到你出了苦力、耗费了本已短缺的材料和能源、污染了家乡的青山绿水所创造的滚滚财富,淌进了别人鼓胀的腰包。这种状况不能不使人又一次慨叹优胜劣汰的生存铁律。耐克标志不就是不经意的一笔吗?然而这一笔抵得上我们多少制造工人汗流浃背的劳作!政治平等是“面子”,经济平等才是“里子”。为了挣脱经济活动中束缚我们的不平等枷锁,为了能够扬眉吐气地步入国际制造业的水平分工体系,我们必须实现从制造大国到制造强国的转变。而这种转变的重要标志之一是: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设计。
优秀的设计能够极大地提高产品的溢价能力,带来巨额的经济效益。同时,优秀的设计也能培育人们的审美趣味,对人们的生活方式造成强烈的冲击。难怪克林顿在20世纪90年代担任美国总统时,曾经倡议在他的家乡小石城召开圆桌会议,讨论工业设计对提高美国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的作用。也难怪撒切尔夫人在担任英国首相时曾经出语惊人:“工业设计对于英国来说,比我的政府还重要。”
“中国设计”是我国艺术设计师多年的愿望。2005年11月,国际工业设计教育研讨会和广东经济发展国际咨询会几乎同时在广州召开。在广东经济发展国际咨询会上,广东省政府请来一些著名的国际集团的总裁,让他们为广东经济发展提建议。在诸多建议中,诺基亚总裁的建议受到广东省政府的高度重视。这位总裁建议广东省实施从“广东制造”向“广东设计”的战略转变。广东省是我国的制造大省,它的制造业总产值在我国各省市中名列第一。从广东制造走向广东设计,是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设计的先声。这条建议和2005国际工业设计教育研讨会的宗旨不谋而合,政府的高度重视也使中国设计师深受鼓舞。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我们撰写了这部著作。
本书史论结合、以论为主。艺术设计仅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并且一直处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中。为了完整、深入地理解艺术设计的本质、特征和功能,不能不时时回眸它的历史。然而,当我们追寻前辈艺术设计大师的踪迹时,主要不是辨析他们在魏玛狭窄的街道上留下的足迹,而是重温他们撒向人们心灵的思想火花。我们在叙述历史时,着眼点是历史过程所积淀的理论形态。因此,本书有两条线索。一条线索是按照艺术设计的历史流变考察其理论形态。在总论艺术设计的定义(第一讲)后,我们分别阐述了早期工业时期的艺术设计(第二讲),现代派艺术对现代艺术设计的影响(第三讲),对艺术设计、特别是艺术设计教育起到重要作用的包豪斯学校(第四讲),功能主义和式样主义(第五讲),后现代艺术设计(第六讲),波普设计和意大利的孟菲斯组织(第七讲),非物质社会的设计(第八讲)。另一条线索是根据“艺术设计创作——艺术设计作品——艺术设计欣赏”的系统,阐述艺术设计按其自身的逻辑发展的理论,这些理论对于任何时代的艺术设计都是适用的。它们包括绿色设计和人性化设计(第九讲),艺术设计的思维与方法(第十讲),艺术设计的心理学(第十一讲),艺术设计管理(第十二讲),艺术设计的欣赏与批评(第十三讲)。最后两讲分别谈到大审美经济形态中的艺术设计(第十四讲)以及我国艺术设计的现状和发展趋势(第十五讲)。
在我国高校文科各种专业中,艺术设计的学生人数最多。本书多处涉及艺术设计教育问题。对于艺术设计教育,我国主要有两种理念。一种是很多院校提出的按照市场需要培养学生,有的甚至提出订单式教育,某些或某个企业需要什么人才,我们就培养什么人才,恨不得把高校办成职业培训班,拼上个百分之百的就业率。另一种是同样为很多学校所呼吁的加强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由于艺术设计的综合性,全面培养学生的能力、特别是创新能力显得尤为重要。在这里我们不评述这两种教育理念的优劣,且听听美国杜克大学校长理查德·布罗德海德(Richard Brodhead)关于类似问题的看法,他的观点或许能够给我们一些启发。
2006年8月6日布罗德海德做客中央电视台,在《高端访问》节目中接受专访。谈到中国留美学生回国后找不到工作时,布罗德海德问道:是一天(指短期)找不到工作,还是一年(指长期)找不到工作?他特别提醒,美国有很多非常一般的高校,“海归”(他知道这个词在汉语中和“海龟”同音)中也有很多非常一般的人员。在美国,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杜克大学等名校,并不把有利于毕业生立即找到第一份工作作为学校的培养目标。这些大学的目标是培养学生的生存能力,那是多方面的综合能力。它们的毕业生可能暂时找不到工作,然而往往比同龄人体现出更好地适应环境的能力,具有更多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带着这种能力,他们可以逐渐找到各种职业,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中应对各种挑战,把握机遇。
成思危副委员长曾经形象地谈到,在国际分工中,有些国家做的是“头脑”工作,有些国家做的则是“躯干”工作。我们感到,为了向国际产业链的高端提升,为了早日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设计,我们需要更多的“头脑型”的艺术设计人才。
但愿本书能够成为期盼中国设计的一缕深情的目光,成为呼唤中国设计的一声急切的呐喊,成为终将到来的中国设计潮流中一朵奋勇争先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