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个儿童都依赖于社会的帮助,但他仍会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既给予又剥夺,既等待你去适应,又能给予你以满足的世界。他的本能因遭遇障碍而深感困扰受挫,被征服的经历带给他莫名的痛苦。他在很小就意识到,有另外的一些人,他们能够更彻底地满足自己的冲动,并且对生活有更充足的准备。我们可以说,由于孩提时期的这种境遇要求他拥有一个整合器官(organ of integration)——其功能是要使一种正常的生活成为可能——于是,灵魂便诞生了。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的灵魂开始对每一境遇进行评估,并引导他最大限度地满足本能,用最小的努力和付出,达到另一种境地。就这样,他开始过高地估计打开一扇门所需的力气,搬动一重物所需的外力或向别人发号施令、要求他人俯首听命的权力。在他的灵魂中出现了要长大,要长得和别人一样强壮,甚至更强壮的愿望。支配控制那些聚在他四周的人成了他生活的主要目的,因为虽然长辈们的行为让他显得逊人一截,但因为自己柔弱无助,长辈们也便理所当然必须承担呵护自己的义务。于是两种可能的行动摆在他面前。一方面,他可以继续他从成人那里学到的行为方式;另一方面,他可以夸大地表现他的弱小无力,那些成人正是因为这个才向他提供帮助的。我们将经常不断地在儿童身上发现这种精神趋向的分支。
就在生命早期这段时间里,开始了不同性格类型的形成。一些孩子的发展方向是获得权利和勇气,其结果就是得到承认;另一些孩子则用自己的弱小无力来投机,力图用最多种多样的方法来表现这种柔弱。我们只需要回忆一下某个孩子的态度、表情和举止姿态,就会发现他属于哪种类型。只有在了解了每种性格类型与环境的关系后,我们才能说每种类型都有其意义。通常,在所有儿童的行为中,都可以看到环境影响的影子。
儿童之所以可教,其基础在于他会竭力想使自己的软弱无力得到补偿。成千上万的天才和能人的产生都是由于这种不足感的刺激。每个孩子所面临的环境都千差万别。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使儿童感到敌对的环境,这样的环境给他留下的印象是,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敌人的国土。儿童在思维和观点上的不完善是得出这一印象的原因。如果所受的教育没能消除这一谬见,他的灵魂就可能在以后的岁月里畸形发展,表现在行动上就是他当真把世界看作是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一旦他在生活中遭遇更大的困难,这种敌对的印象就将进一步加剧。这种情形常见于有器官缺陷的儿童。这种儿童对付环境的态度与有着相对正常器官的儿童全然不同。器官缺陷可能表现为运动困难、单个器官机能不全、整个机体抵抗力降低(其结果是常患疾病)等方面。
无力正视世界倒不一定起因于儿童在机体上的缺陷。荒谬的环境对儿童提出的不合理要求(或这些要求提出时所采用的令人遗憾的方法)与环境中实际存在的困难有着类似的影响。希望使自己适应环境的儿童突然发现了横在面前的重重困难,要是他所生活的环境自身也早已丧失了勇气,弥漫着一种悲观的气息,那么,这种情绪很快就会传染到孩子身上。